意外得知了小结巴的身世，陆闲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触动。

或许在看到她那非人的瞳孔的那一刻，陆闲就已经隐隐猜出了些什么。

回头望了一眼在床上睡得香甜的小结巴，她缩着身子，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她有名字吗？”

陆闲问。

“所有的测验型特殊抑制个体只有出生序号，她应该是0-73号，也是这个时代仅存的测验型特殊抑制个体。”

这些数据可以在系统中查到，林宁之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为何而生？”

这个问题陆闲问得有些没头没脑，不过林宁之还是点头表示理解，唏嘘道：“为了探寻新的可能，与暗源的共存。”

打不过就加入，旧时代的人类也不全是死脑筋。

发现想要彻底消灭暗源无望之后，便改变了想法。

“看起来没有成功？”

如果顺利，那么存活下来的就绝对不止小结巴一人。

“很显然。0-73号在所有的测验型特殊抑制个体中也是比较特殊的存在，当时我们选取的母体基因是一只即将晋升的血蛟……用你们这个时代的话来说就是，它正在渡劫。”

“但我们低估了暗源的污染范围，这只血蛟实际上也受到了暗源气息的污染。它的基因在与同样受到暗源气息影响而变异的旧时代人类基因相遇时，两者之间产生了一些我们无法理解的变化。最终导致了所有抑制个体基因退化……”

“基因退化？”

“是的，抑制个体们变得不再像人类，全身长满了鳞片，四肢逐渐与身体融合，视力和听感都逐渐下降。疑似返祖，并且性格受到暗源气息影响变得凶暴狠厉，丧失语言功能。”

林宁之那事不关己的表情，就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

这是人体实验啊……

陆闲强忍着心中的不适，继续听着。

“除了0-73号，她的情况从始至终都很稳定。但也有一些古怪的变化，比如她的身体在成长到一定程度后便无法继续发育，双眼继承了母体的力量，拥有对低位格生物的绝对压制。我们判断这或许是她继承了母体晋升时获得的能力。”

“不过好景不长，我们观察了0-73号一段时间，最后还是发现了她也在慢慢开始出现返祖现象。但比起其他抑制个体，速度要缓慢很多。于是我们尝试着将进化工具，也就是测试原型数据管理器系统绑定在她的身上，试图通过系统的力量去中和暗源气息所带来的影响。”

“事实证明，这是我们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0-73号的状态出现了好转，但也会周期性的陷入昏迷。醒来之后，0-73号会忘掉之前所有的记忆。我们计算过了，0-73号的周期性昏迷，大概是25年一次。她每次醒来，身体状态就会更加接近‘永生态’，就是现在耀阳城居民的身体状况。”

和陆闲说了这么多，并非是林宁之突然大发善心。

“所以我想拜托你记录一下0-73号的下一次周期性昏迷后发生的变化，然后再汇报给我。毕竟，你是不会把她留在这座岛上的，不是吗？”

“这就是你多给我一次天基轨道炮攻击权限的原因？”陆闲嗤笑道，他就知道没有买一送一这种好事。

林宁之笑了，笑得有些病态：“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陆闲撇了撇嘴，正欲说些反驳的话时，突然发现林宁之的状态有些不对。

“或许共存也是一条错误的道路，也许我们都错了？应对暗源最好的办法，是顺从它的意志？”

林宁之神情狂热地喃喃自语了一会儿，随后又有些痛苦的捂着脑袋——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暗源的灭世之仇必须要由我们来清算！”

“它太强大了……”

“是我们太弱小了？”

“不对，系统是完美的，理论是正确的……”

“你会帮助我们的，对吗？”

“所有被系统选中的人，都应该承担这份责任，不是吗？”

林宁之双目充血，表情有些扭曲，很难想象此时的他只是一个虚影。

陆闲觉得他像是一只走投无路的野兽，声厉内荏的吓唬着将他逼入绝境的罪魁祸首。

这座岛上，囚禁着一个过去的亡魂。。。

陆闲不觉得此人有什么好同情的，他只觉得想吐，想要赶紧带着小结巴离开这里。

从始至终，小结巴的性命根本就无关紧要，林宁之字句冰冷，那份漠然令人作呕。

他只想要得到测验型特殊抑制个体的数据……

他已经疯了。

旧时代的人类已经被暗源打得弯下了腰，再也无法挺直身体。

他们苟延残喘，丧心病狂，穷极一切手段，只是为了去报复暗源。

无法消灭就共存，无法共存就顺从。

正如那句名言，新时代的船承载不了旧时代的残党。

陆闲没有真正见识过暗源的恐怖，更不明白暗源的污染带来的后果有多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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