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冬至，寒风凛冽。

夜如雪与其表兄二人围坐在炭火旁。

“夜兄，好久不见。”眼前的男子身形修长，一身绛紫狐狸皮袄，腰挂羊脂玉佩，乌发被金冠挽起，微眯着眸子，细细打量着夜如雪。

几个时辰前，家丁传门外一异域美人求见，牧环洲赶到时，只觉眼前身段妖娆的美人好生眼熟，眉眼间似自己一位故人，可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何人。

直到美人掩面，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瓶子拿出一个小药丸当自己面吃了下去，用一口浑厚低沉的磁性男音唤道——“环洲，好久不见。”

脑海中记忆涌现，这才想起自己的一位旧相识儿。

“老爷，又带美人回府了。”丫鬟小珠看着牧环洲和美人的背影，小声嘀咕道。

“小珠莫胡说。”这声嘀咕还是被走在前面的牧环洲听到，不由眼光一凛，小珠吐了吐舌头，假装看风景。

随即将夜如雪领至中堂。

牧环洲的夫人盯着夜如雪，恨恨的在身后咬着手帕。

“夜兄，天寒，我让下人一会给你拿些新衣裳。”牧环洲感受到身后灼灼目光，不由身子一颤，对夜如雪说道。

“不必客气，牧兄，我体质特殊，且未婚娶，阳气足自然也不惧这等寒冷。”夜如雪笑着摆摆手。

牧环洲眼神暗示，夜如雪看了看他身后的牧夫人幽怨而火辣辣的小眼神，察觉到空气一股醋味，这才会心一笑，道“那在下先更衣，失陪。”

不一会，夜如雪更衣回来，他又察觉到牧夫人和丫鬟小珠正窃窃私语，随即微笑示意，一时间六目相对，美人摇身一变成了翩翩俏公子，二人惊掉了下巴。

“此次前来，在下有急事，望牧兄援手。”夜如雪一改笑意，正襟危坐道。

牧环洲示意二人退下，牧夫人和小珠也知趣离开。

“实不相瞒，养魔盟正在通缉我和在下的师妹。”

牧环洲大惊。

“此时蛟龙国我预感时局动荡，恐怕将来不能再保这强撑的和平局面。”夜如雪道。

“如今，想在这乱世明哲保身已是难事，而得罪了蛟龙国最大的杀手组织，更是难上加难，仅仅靠我和师妹的力量，坚持不了多久。”夜如雪神色凝重道。

“如雪，那你的师妹？”牧环洲面露疑色。

“她现在失忆了，盟主长期让她食用大幅提升功力的毒丹，但此药烈性大，影响人的记忆和神识，她现在一时半会，也不会想起我。”

夜如雪苦笑，为自己随手倒了一杯酒，饮下，叹气道。

“不过也好，至少我们还是同盟，没有完全成为陌生人，现在我只想在她身边默默保护她。”夜如雪接着说道。

“如雪为何不自保？”牧环洲疑问道。

“她完成任务后盟主视她为弃子，当时她回盟内的路上，据说有人传言夏沫早已叛变王爷，于是盟主通知所有人为她设下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个可疑的人。”夜如雪说道。

“只有我去救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夜如雪接着说道，神情有些忧郁。

牧环洲蹙眉看着夜如雪，没想到处事稳重的夜如雪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当初认识他时，二人年轻气盛，不过十七八九，可是为了采同一个药材大打出手。

最后夜如雪赢了，二人也是不打不相识，发现两人都痴迷于医术，便互相交流各自医术的发现，一来二去成了好兄弟。

后来两人各奔东西，夜如雪远在留在蛟龙国的养魔盟，而牧环洲决定去玄武国闯闯，玄武国的药材种类和蛟龙国的药材种类之丰富各有千秋，不分高下。

“可惜了如雪这样的人才。这是养魔盟的损失。”牧环洲感叹道。

“如雪兄为何不留在玄武国呢？眼下蛟龙国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蛟龙国了，玄武国反而更安全，在这里是严格禁止杀手组织的存在的，对官员的审核也非常严格。”牧环洲道。

“但是如雪兄这样的医学奇才更是少有的，蛟龙国的国土也没有玄武国国土大，限制了如雪兄的发挥啊。”牧环洲说道。

“若是你留在此处，我可以将你推荐给宫内，并为你谋取一官半职，既有了住处，也可以心无旁骛的继续研究你的医学，到时候我再为如雪兄推荐门亲事，岂不是美哉？”牧环洲道。

“没有勾心斗角，膝下儿女双全，家庭美满，即使老了也能纵享天伦之乐啊。”牧环洲接着说道，他非常希望夜如雪留下来。

夜如雪犹豫了，陷入了思考，这正是他曾经一直憧憬的美好生活，有喜欢的事业，还有妻儿相伴，这何尝不是一种简单的幸福？

在养魔盟的日子，他一直以来追求的都不是研制杀人的药，或者权利荣誉，他一生只想奉献给医术学习研究，只有那些每日苦闷在炼丹房与师妹相伴的日子，是他觉得满心欢喜的。

“可以，但是我要救师妹，养魔盟的人一向心狠手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夜如雪察觉到牧环洲的变化，也难怪，二人都不再是曾经无忧无虑的少年了。

当他看见牧环洲已经有了家室而自己还是形单影只时，他很羡慕他，有一个可以为自己吃醋的女人，他幻想着师妹吃醋时会不会也是那副可爱的模样，又想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脸上渐渐浮现一种悲戚之色。

无论师妹会不会恢复记忆，都不重要了，即使她回想起来，那又怎样，现在他们的关系，也挺好的，她对自己，既不会太熟悉，也不会太陌生，自己将这份感情默默藏在心中就行。

记不起过去的她，未尝不是一种更好的结果，如果她想起来，怕是会受到更大的刺激，师妹这几年来对养魔盟有着深厚的情谊，把盟内当家，把盟主视为第二位父亲，现实确实如此丑陋。

仇恨，是一个人活下去的动力，但是太多的仇恨，会成为心魔，吞噬一个人的心智，他只希望师妹一生顺遂平安，也是自己的幸福吧，不打扰她的现状，就是他的温柔。

眼下，自己该去，还是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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