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说什么,我怕张口就会刺伤别人的心。
我是一只刺猬,卷起身子保护自己。
而因为我是一只刺猬,当我走近别人,会被别人误解成我要攻击。
“对了,”狗狗岔开话题,“快乐男生又要海选了。”
“对啊章师,你唱歌这么好听,一定会晋级的。”我露出光芒。
“还是我的生命自由更重要吧。”他幽幽说道,眼睛又是那种空洞地望着天空,“我也想参加,可是我是个逃犯。”
我说吧,现在,我张嘴就会伤人。
章师停在原地,抽搐着双肩,像是哭了。
他缓缓低下头,口气有些颤抖,唱着那首,
《老男孩》。
97
那首《老男孩》,好像我们的写照。
我曾经的梦想,好像早就赍志以殁。
不敢再奢想未来有多么华丽,只希望,安安稳稳。
章师没有表情的样子,与我一样单纯。可是,他经历的太多了,想要脱离出其中也困难了。
章师在逃亡中,我和狗狗帮不上一点忙,但他把我们当成最亲近的人。
“喂。”我叫章师,从口袋里又一次拿出那张拥有1万块钱的卡,“你在外面晃荡,资金一定不足吧。我就这点意思,多了也拿不出来。”
章师笑笑,“可别,你拿着钱给我找个新的弟妹吧。”他推开我的手。
“这可不是几百块,而是一万啊!”我觉得数额挺大了。
“你知道吗李琦,我不缺钱,我缺感情。”他一手扶我,一手扶亓文清,“我缺少你们这样的兄弟,可惜,你们还要上学,不能陪我。”
我还记得章师对我说,
我们去闯闯吧,离开济南。
可我没有胆量,离开这个熟悉的地方。
“章师,你真的退学了?”狗狗问他。
“是啊,我是逃犯,也在生存。”章师笑了,用力捏着我俩的肩膀,“如果你们要钱找我就行。”
章师说,“我现在在倒腾毒 品。”
98
我很能接受章师这样的生存方式,而亓文清却接受不了。
“你怎么干这种掉脑袋的事啊!”狗狗显得很不能理解。
“要不然让我怎么活,我还要照顾我的女朋友,每月给她打生活费。”
这才是我很难接受的,章师一个经历过如此多轰轰烈烈的人,却把每次感情都当成真的。
她对感情的忠诚,就像我对母亲的爱那么浓厚,他耳朵上的五角星耳环就是证据。
“到现在我都没见过你女朋友。”
我还想继续说下去,电话响了。
本以为是母亲告诉我她要先离开,可没想到竟然是她的电话。
“喂,我没地去了,我去找你!”这么霸道和蛮不讲理。
一猜,就知道是,
虞囡茹。
她刚才的口气,根本不像是个和我一月没说过话的人。
我还记得她最后的背影是多么坚决。
我还记得她说我不是好东西。
我还记得她把那无名火撒在我身上让我哭泣了。
“你在哪呢,说话啊!”她大声地嚷,叫得耳朵格外不舒服。
“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用陌生的口气说。
“你是我弟弟,我想什么时候给你打就什么时候给你打!”她依旧这么霸道着。
“一个月没说过话了,你还记得我是谁吗?”我突然说了这么伤感的一句话。
“你想死是吧,快告诉我地址,快,快!”她蛮不讲理地要求我。
“我没空,和朋友在一起。”我说。
“没事,你朋友在也不会尴尬。”
“是我犯了事是朋友,怎么能让你见到?”我这一刻很绝情,就想要和她撇清关系似的。
“你!”她在电话里发出那种生气的呼吸声。
“我很忙,再见!”我冲她吼了一句,挂上电话。
为什么我这么生气呢?
心里翻 滚 着,望着天上的白云。
父亲,在你面前,你看到了,我会发火,我并不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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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坚强,你看到了对吧。
父亲。
章师贩毒是大罪,甚至比伤残陈宸都要严重。
不过我不会出卖章师的,亓文清也不会。
本想和章师再吃个饭,他却不同意,认为那种地方人太多。
“你知道我必须躲藏着。”章师说,“吃饭不用了,咱几个的感情不是吃几顿饭就能得到的。”
“你要经常联系我。”狗狗看着章师,“听听兄弟们的声音,也许你会过得好受些。”
“别说的这么凄惨。”章师笑,不过瞬间又是那种面无表情,“也许不久之后我就像下水道 人鱼一样,见不得光。”
他说的下水道 人鱼,是那种被抛弃的生物。
我告诉他,“有兄弟们在,你不会独行。”
“你也是。”狗狗说我,“曾经我是你们里面最内向的,可是慢慢我发现你们比我都沉默了。”
我笑道,“我今天说的话挺多的,你怎么看我沉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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