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本是同一片天的月亮，但伶述尘怎么瞧都觉得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怎么也看不真切。

就好像现在一切都是假象。

思索片刻后，银发少年穿衣起身。

少年停在角落的尸体边上，有些幽暗的垂了垂眸子，眸子闪烁着湛蓝的幽光。

这般令人龌蹉的血迹，大概姐姐是不会喜欢的。

指尖燃起幽色烈火，将死地僵硬的尸体燃烧殆尽，灰烬顺着穿堂的凉风，被带走得一干二净。

连带着角落里染了血的青衫也一同消失。

身侧的被褥已经凉透，他毛茸茸尾巴有些失落地耷拉在床畔。

月华似水一般撒在少年润泽的肩头，肩骨若玉般，上面缠着丝丝的红痕。

少年沐浴在月下，雪白的狐耳泛着一层细碎的光。

伶述尘等了一会，果然见重天宫阙门口处悄悄咪咪摸进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鹿羲梧探头探脑，望向软榻。

银发少年侧卧着，似乎还没醒。

还好还好，鹿羲梧悄悄摸摸掀开被子躲进床中。刚躺上去，腰肢便被紧紧环绕，拉着她的背贴向一个滚烫的胸膛。

胸膛里的心脏扑通扑通。

伶述尘有些闷闷的声音响起：“姐姐去哪了？”

鹿羲梧安抚地摸了摸少年毛茸茸的尾巴，有些不舒服地扭了扭：“我夜里口渴，起来喝了些水，是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

伶述尘温热的唇贴向鹿羲梧肩膀，微微有些气喘：“姐姐你喜欢我吗？”

鹿羲梧一愣：“肯定喜欢啊。”

“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的尾巴和耳朵？”

“……怎么突然这么问？”

少年幽幽的睫毛扫过她有些敏感的皮肤，微凉的鼻尖抵着她的蝴蝶骨，有些冰凉。

“姐姐，告诉我，好不好。”伶述尘吻了吻少女的后颈。

鹿羲梧咬着唇颤抖了一下，伸手推了推伶述尘毛茸茸的大尾巴。

“肯定喜欢你，好了歇下吧，明日还有正经事呢。”

伶述尘满意地松了尾巴，耳朵温顺地折下。等鹿羲梧反转身子，面对他时，少年乌黑的眼眸有些幽深的晦暗。

“那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好。”

伶述尘有些满意地笑了笑，温顺地蹭了蹭鹿羲梧的肩。

在少女看不见的地方，蓝光柔柔，趁着夜色混入了发红的神纹之中。

契约已成，生死难改。

鹿羲梧笑着轻点了一下伶述尘的额头，眼眸中有些许柔情。眼前少年确实是太乖了，总是抿着唇温顺地笑着。

反正也睡不着，鹿羲梧贱兮兮地探手，一把握住了少年柔韧微凉的耳朵。

柔软的耳朵在她掌心抖动，乖的不行。

伶述尘亮晶晶的眼眸望着鹿羲梧，往少女怀中挤了挤，直至完全相贴。

“姐姐，毛毛，暖和。”

鹿羲梧闻言，便见少年数条软绵绵的尾巴将她盖了严严实实，紧紧缠住她的腿与腰肢。

果然是十分暖和，还带着少年身上特有的月息清香，淡淡地，如同连理枝一般盘绕，将人的意识锁在笼中。

鹿羲梧觉得自己也被锁住了。

被伶述尘牢牢困在了身边。

赶路费了些力气，鹿羲梧此时有些困倦。伶述尘的绒毛太过于舒服，轻柔地挠着她，不一会就让她进入了梦乡。

在伶述尘身边总归是睡得安稳些的。

少女的气息逐渐平稳均匀起来。

乖顺的少年此时才慢慢抬起头，盯着月光下，少女水色润泽的唇。

银发下垂，少年着手了上去，兽类尖锐的犬齿克制地摩挲着少女娇嫩的唇瓣。

姐姐，好香好甜。

好想把你囚禁在我的齿间，让你的语调因我破碎。

鹿羲梧皱着眉轻哼一声。

伶述尘眼瞳颤了颤，收了些力度。

但是，远远不够。

他还想要她发出更多声音……

更多更多的，难耐的，轻吟。

……

鹿羲梧梦见了那天的后续。

少年摔掉玉镯拿剑刺向她的那天。

血溅满了整个玉殿，殿外长生海的烛光隐隐透了进来，落在殿中两人惊惧的面孔上。

送饭的小女子尖叫着扑向她。

鹿羲梧朝小女子摆摆手，侧眸看见一张熟悉的容颜。

圆润的脸庞，红扑扑的十分有灵气。更惹眼的是，双垂鬓上绑着两条翠绿的发带，顺着银发淌下。

相比于记忆中的那张脸，眼前的女子显得更为稚嫩和天真。

小女子关着急地伸手去捂妖神背上冒着血的伤口，急得快掉出眼泪来：“殿下，殿下你没事吧，殿下！”

鹿羲梧动了动唇，唤出一个名字：“箬柳？”

小女子愣了一下，更加大声的哭了：“殿下，您莫不是疼傻了，您不认得我了？呜呜呜殿下！”

鹿羲梧侧头，看向一边沉默的少年。

少年眉目染着霜雪，眼瞳深处有惊讶与愧疚，却被疏离的冷漠遮盖地一干二净。

隔着几步，鹿羲梧的血溅到了少年的衣摆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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