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依仍然抱着自己的被子，呆呆地站在一旁。面对江明煦投来的疑惑目光，杨柳依耸耸肩无奈地解释道：“你知道的，顾萌一直都不太正经。我没有说过什么话，是他自己非要出去的。”

已经接近深秋，尤其是夜晚就要转凉，江明煦本想出门将顾萌追回来，但手触碰到门的瞬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仅没有追出门去，反而是将门合上了。

“你不出去把顾萌喊回来吗？他要去哪里睡觉啊？”

杨柳依对江明煦把门合上这件事情十分惊讶。也不是害怕江明煦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是单纯的感觉外面的天气寒冷，担心顾萌。

“没关系的。顾萌在宫里还是有玩的好的几个兄弟，和他们一起休息也可以的。”

江明煦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门，将里面的被子扯出来。

“这个被子……确定可以盖？”

杨柳依一脸诧异。江明煦是什么样子将这个被子从柜子里扯出来，这个被子就还是什么样子的放在床上——它已经被压的皱皱巴巴，完全没有弹性也完全没办法展开。

江明煦使劲抖开被子，因为长时间的积压，被面上的棉絮哗啦啦掉了满床。

江明煦用手掌一条一条地试图捋平被子上被压住的折痕：“这个被子的确是很久没盖过了。不过，我用力拍一拍，应该还是可以盖的。我盖这床被子，你盖我之前的。”

看着笨拙的动作，杨柳依忽然替他委屈。她走上前去，将那破旧不堪散发着陈旧破烂味的被子扔到地上：“不要了，我们不要了。这天下还没有易主呢，你堂堂三皇子为什么受这个罪啊。”

杨柳依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你……”

江明煦对杨柳依说出的话颇感惊讶。他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接什么话好。

杨柳依用手背擦掉还没有来得及流出来的眼泪，忿忿地说道：“我以前也只是知道，江明熙与你不对付。可我现在才真正明白，江明熙到底是如何对待你的。你不要以为我不是皇宫中人，就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我知道，就算你现在是不在皇宫居住的维亲王，但你亲王的地位和三皇子的身份，你也不应该是这种待遇。这破败的房子，这根本就不能铺盖的被褥，一路上过来那些宫女太监理都不理你，鬼都能猜到，这都是江明熙搞的鬼。”

江明煦沉默着坐在杨柳依身边，没有回话。他清楚的知道，杨柳依说对了。

杨柳依继续说道：“我师父到现在了无音讯。如王爷也没有音讯。我遇见了这么多人，像是一个圈一样，每个人都和江明熙有或多或少的关系。我不明白，我们难道不能真正彻底打败他吗？或者干脆什么都不管，直接杀掉他呢？”

杨柳依的情绪十分激动，她双脚猛地在地上踏着，说到最后几乎都变成了声嘶力竭的嘶吼。

江明煦侧过身子，将杨柳依紧紧抱在怀里，小声安慰着她：“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柳依，安静下来，柳依。”

江明煦的声音像一张温柔的大网，他轻柔的呼吸像是一阵温暖的微风，杨柳依逐渐安静下来。

“我想起来你用同样的方式安慰烟儿来着，”杨柳依闭着眼睛，感受着自己从未感受过的安心：“如果当初你在的话，烟儿应该就不会出事情了……”

“烟儿怎么了？”

像是触发了关键词，江明煦紧张地将杨柳依推开。

杨柳依被江明煦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一跳，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漏了嘴，原本还想隐瞒，可看到江明煦认真，满脸担忧的样子，也没办法说着违心话。只能将在苏烟身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如实告知给江明煦。

明白苏烟对于江明煦的重要性，杨柳依没有隐瞒。将苏烟被吕傲侵占的事情也告知了江明煦。

“……事情就是这样。我私下里问过王神医，苏烟到底是什么情况。王神医也没有告诉我大概，只是让我如果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话，让我务必告诉你是这是原先的记忆又再一次刺激到了烟儿，属于心病。她的抽搐可以用药物来控制，只是心病还需心药医。”

所有的事情讲完以后，江明煦很久都没有说话。能看到他脸颊上的肌肉在抽搐，他的后槽牙死死地咬紧着。

“江明煦，烟儿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所有人都很自责。我知道，你对烟儿的情感不同，我希望你不要因此而怪罪任何一个百香楼的兄弟。如果你真的要怪，怪我吧。怪我没有早些找到她，怪我没有将百香楼的事情安排好……”

江明煦的心思很重。他内心有很多事情不会对任何人讲起。杨柳依一直在尝试着走进他的内心，可越来越多的事情将她封隔在外面。

除非江明煦自己将它们一点一点蚕食或者吐露出来，谁都无法靠近他封闭的内心。

自己不可以。顾萌也不可以。

江明煦摇摇头，忽然反问杨柳依：“你知道，我彻底和我二哥决裂是什么时候吗？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如此担心烟儿吗？”

杨柳依摇摇头，等着江明煦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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