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闻言，摇了摇头，“怎么没请呢？大夫来了一个又一个，甚至连宫中的太医都被我请了过来，但是没有用，你母亲根本任何病都没有”

林歌儿一听这话，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难不成母亲是装病？”

林大人看了她一眼，又摇了摇头，“不是，你母亲每日就只在床上躺着，一趟就是一整天，也不言语，前来看诊的大夫们都说，她这是得了心病”

“心病？母亲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从林大人的话中，林歌儿听得出来，高氏与林大人两人是十分相爱的，所以不应该会有什么所谓的心病才对

“我不知道，大夫诊断完后，我也多次问过她，但她总是摇摇头说没有事，让我不要再费心了，后来，她彻底拒绝了看病”

林大人又看了林歌儿一眼，“自那以后，你母亲的状况就越来越差，她经常感到恐惧，像是惊弓之鸟，谁只要大声说一句话，或者突然发出什么声音，她都会感到害怕，马上就往角落里钻”

林大人声音悲痛，好似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不过还是有一件好事发生的，你的母亲她，怀孕了，我很高兴，府中上下的人都很高兴，可你母亲因为怀孕，神情更紧张了，每天疑神疑鬼，就像有人在她身后随时想要了她的命一样，久而久之，外界都在传，说你母亲得了怪病，说她受了刺激，变成了疯子，”林大人苦笑一声，他也想相信她是受了刺激的，可到底是什么刺激呢？却没有人能说的上来

“所以我母亲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

林大人点了点头，“我并不知道你母亲她怎么了，身边的人都让我等她生下孩子后，就把她休了，但我坚决不同意，我爱你的母亲，即使知道她有些异样，我也一如既往地对她好，甚至比以前更加宠爱她”

林大人说到这，叹了口气，“可是，我越对她好，她就越害怕，她的病更加严重了，每次劝她吃药，她不肯，我就说要她多想想肚子里的孩子，但我一提孩子的事，她就更加害怕了，身子一直抖，嘴里还念念有词，我当时是真担心，要是孩子还没生下来，你母亲就先去了怎么办”

“但她最终还是生下了你，虽然是个女孩，我还是很高兴，你母亲却不同，生下你之后，她拒绝与你亲近，来看你一眼都不愿意”

林歌儿皱了皱眉，按林大人所说的，她想，母亲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我原本以为，你母亲可能是觉得自己生了个女孩，所以自责，就不太喜欢你，于是我安慰她，说只要是她生的，男孩女孩我都喜欢，可我越是安慰她，她就越害怕，她拒绝你，甚至开始拒绝我”

林大人说到这，声音哽咽了，眼眶泛红，在幽暗破败的牢房里，他的背影显得如此落寞

“她的身体一天天消瘦下去，她不再打扮自己，不再开口对人说话，整日里眼睛愣愣的，不知在看什么，嘴里还总是自言自语，让人听不懂她说什么，后来有一天，我出门办事，回来的时候，在屋里没见到她，我原想着先去看看你，再去寻她”

林大人叹了口气，“可当我走到你房里时，你可知我看到了什么？”

“母亲也在我房里？”

林大人摇了摇头，“不止这样，高氏站在摇篮旁边就这么静静地盯着你，但眼神里却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我本以为她对你的态度变了，心里很高兴，刚想要走上前说话”

“但是，还没等我开口，就看见她突然伸出两只手，掐上了你的脖子，我被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制止她，但是她在那一刻仿佛有了用不完的劲，我竟不能掰开她的手，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你，就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林大人的语气里有着止不住的悲伤，这让他一瞬间似乎老了几十岁“到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她并不是因为生了女孩而感到失望，她就是恨，真真实实的恨你”

“可我当时只是一个婴儿啊，她为什么那么恨我？”林歌儿眉头皱的紧紧的，她一直以为她从没见过的母亲会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可经过林大人的一番描述，她现在对母亲的所有幻想全都破灭了

“对于这件事，我也很好奇，我使了很大的劲，又叫来了人，终于在你母亲的手下救出了当时脸色已经发紫的你，自那之后，我就将你母亲关进房中再也不让她去见你”

“难道你就不调查一下吗？”林歌儿声音有些尖锐，她心里是难受的，她以为那个女人是因为死了才无法爱她，可她根本，从一开始就恨她，那她的出生，岂不是，很多余？

“你以为我不想查吗？可从哪查起？你母亲突然成了这个样子，没有任何缘由，或许有，可我该问谁？”

林大人叹了口气，“后来，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会成这样了”

说到这，林大人一直红着的眼睛，留下了一滴泪，“那日我去她房中看她，我本以看到的她会和平时一样，躺在床上，眼睛呆呆的看着房梁，可是，没有，她，上吊了，一根白绫，送了她的生命”

林大人很痛苦，他有些说不下去了，“你母亲死了，死的时候瘦弱，肌黄，呵！我多可笑，她平时不就是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吗”

林大人看了林歌儿一眼，“我并没有感到震惊，也不难过，我只是把她的尸体静静地抱了下来，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所以我并没有感到什么特殊的情绪，只是我没想到，她生前如此恍惚的一个人，居然还会留下来遗书”

“你说的原因，就在那封遗书里？”虽说是问话，但林歌儿肯定，她的母亲将所有的原因都写在了里面

“是，你母亲之所以死，之所以变得那样惊恐，害怕，全都是因为你!”

林大人看着林歌儿大喊，他狠，恨林歌儿，更恨那个造成这一切悲剧的人!

“你知道，你是怎么来的吗？当初高氏回娘家省亲，就因为我晚了两天，仅仅只是两天啊!你母亲，你母亲她……”林大人的声音中充满着无法言语的痛恨和后悔

他痛恨自己，在妻子遭到不测时没能陪在她身边，他也后悔，后悔当初为何为了一点琐事，没有和她一起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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