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微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翻看着和郁给她的匣子,里面全是沈天赟这些年写给她的没有寄出的信,还有十七根发簪,他们到今年刚刚好是分开十七年。
徐春微一一将发簪排放开来,每一根的样子都不一样,刚开始那几根雕工拙劣,后面越发精致,每一根都刻了春微的名字,年份,贺她芳辰。
看着这十七根发簪,徐春微流的双眼被泪水氤氲。
良久徐春微又将沈天赟写给她的信展开,发现很多字迹都晕开了,沈天赟写这些的时候,心情悲伤而痛苦。
春微从最后一封信开始看,沈天赟的笔迹有些虚浮,这应该是他病后写的最后一封。
[吾妻春微:这是你离开的第十七年,我已时日无多。
不曾想你决然与我分离,一走十七年真的就不曾再见我一面。
我心之痛比海深,我知错已铸成,无挽回之余地,却仍存有妄想。
你性子这样激烈,是我高傲,以为你既然愿意生下燕瑭,起码也是将我放在了心上的。
可笑别人赞我聪慧,却连自己娘子的心都不曾看透。
是你我之间缺乏信任,是我之过让你受这样的伤。对不起……
燕瑭长得这样出色我很欣慰,你把他教的很好,比我好。
天赟只是遗憾此生与你竟然只得燕瑭一个孩儿。如果可以,天赟只想与你白头到老子孙满堂。
娘子,天赟心悦你,爱你入骨,原以为能与你双宿双飞,却没想天赟要一人独走黄泉路。
娘子,我走了以后,你能不能偶尔去看看我,让我知道娘子的心中也有过我这个可恶之人。
娘子,天赟这十七年见了庙宇就烧香,遇了神佛就跪拜。
天赟只为向天祈求与娘子能轮回重逢,天赟还能娶你为妻,如有来生天赟定不再负娘子,定将徐春微放在心尖尖上的,爱你,护你,与你两厢情愿白头到老。
娘子,你和燕瑭,要好好生活。夫,天赟绝笔。]
徐春微看完第一封就已经泣不成声……
她知道她的心很痛。
过往与沈天赟在一起的岁月,并不是一点痕迹都不曾留存在她心里。
可是往事已经发生,一切都回不去了,现在沈天赟病入膏肓,他们就算重归于好,也已经没有时间了。
徐春微知道就算再重来一次自己当初的选择仍然不会变,他们之间,伤痕太多,无法弥补无法痊愈。
他们俩都太骄傲,即使后来沈天赟低了头,可是,徐长玉是因为他的隐瞒而死去,徐春微无法再与他平静度日,索性远走,不会那么痛苦,以后他揽谁入怀,与哪个女子恩爱,通通都不用看到……
可是,沈天赟竟然一个人,独自过了十七年。
沈燕瑭去庄子上的时候,就看到他娘对着爹的东西发呆,沈燕瑭重重叹了口气。
爹和娘,此生这样的结局,他这个做儿子的,看着都心痛。
在徐春微归京一月后,沈天赟将儿子沈燕瑭唤到了自己床前,“燕瑭……等,等我走以后葬到我选的那块地,再拜托你,等你娘百年后将我与她合葬。
我知她未必会愿意,但是能不能请你起码把她葬得离我近一些?我此生只有过她一个女人,那些错误是我的不对,却也非我本意,和天会那样做是我始料不及的,我没想到他是杨文彦的人,藏的那样深。
可是你娘却也因此受了伤,这原也是我的错,因为我没有保护好她。”
这个下午沈天赟的精神出奇的好,沈燕瑭知父亲时日无多了,心里很难过,却没有一口应下沈天赟的这个要求。
“爹爹,我只能尽量,但是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娘是什么性子你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爹爹,瑭儿不明白,既然你明知娘的性子,却还是任由这些事发生,这是为什么,你应该知道外公对于娘来说,是怎样的存在。
你明明可以在外公出事的时候,就告诉娘亲的,这样凭着娘亲的能力,外公不会死,还死得那样惨。
你就不会余生几十年时光活在痛苦之中,你这是何苦。”
是自己太骄傲吧,以为她会为了自己而选择和解。自尊心让自己决定赌一把,不能自己失了心她却不损分毫。
可是最终痛苦的却是自己,她竟然可以离开得毫无牵挂,对自己真真是无情到底。
“是爹不对,爹已经知道错了,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你娘是这个世间,最奇特的女子,我能得她为妻本就该珍惜,可是我,却没有。”所以这是他的报应。
沈燕瑭离开后,沈天赟一个人躺在床上,孤寂将他淹没,他的悔,他的不甘……
沈天赟在七日后离开了这个人世。
“娘,爹爹他,走了……”
“唔,我知道了。”
沈燕瑭将父亲临终前的话转告了母亲,徐春微听了之后只是简单的说她知晓了。
沈燕瑭不知道母亲是如何想的,他很想问母亲是否爱过父亲,可是为人子他问不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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