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叛军首府是黄昏时分。

楚若惜知道魔界地域广阔并且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风情，也许昨天还是翠绿森林今天就可能目睹黄沙漫天，但是看到首府居然是藏在沙漠里的绿洲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慨自然的鬼斧神工。

“好奇妙，到处都是黄沙的地方居然还有一个这么翠绿的世界。”

“是不是有点想佩服我？”帝非天反问道。

女人娇憨的说道：“为什么我必须佩服你？这些不都是你应该做的吗？”

“这个……什么时候成了我应该做的！”

帝非天有点不开心。

楚若惜道：“你争夺魔界的权力，有为我的成分，但最主要还是为了你自己。所以我当然说这些都是你应该做的。”

“又输给你了！”

帝非天笑眯眯地说着，手指开始——

“别这样！马上就要降落了，你想了和叛军……不对，他们本来就都是你的手下……不过……你不是一直都被放逐在异世界，回到魔界也就是最近几年的事情……哪里弄起这么大一支队伍？”

从飞船上往下看，可以看到城市非常巨大，占地超过五百平方公里，而且守卫森严，是一座活动的钢铁堡垒。

“我有同谋啊。”

男人露出狡猾的笑容。

楚若惜看着他的笑容就心里发慌，主动问道：“谁是你的同谋？不许回避问题，正面回答我！”

“你是我的同谋，还有所有不幸卷进九界和魔界战争的混血儿，他们都是我的同谋。”

“你的意思是……”

“对这些战争产生的混血儿而言，九界从来都不是他们的家，魔界还相对更加亲近一些。但是魔界的排外情况一点都不必九界好，为了在这个适合他们生活的地方站稳脚跟，杀人是必须的，抱团更是必须的！而我这个同样被曾经的臣民们排斥的前任魔帝，自然就是他们最好的旗帜！”

帝非天的话好像冰雪一样打在楚若惜的心头。

“确实，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就算你曾经是魔界最尊贵最高不可攀的存在，你毕竟已经离开这里超过万年……已经变成了神话的一部分，他们根本不记得你的名字，虽然记得你的神话……”

说这些话的时候，楚若惜心里很是感慨。

帝非天补充道：“他们喜欢的是被神话的我，不是真实的我。真正的我突然从神话里面走来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就会像九界联盟的人排斥你这个盟主一样排斥你。”

“但在我决定撂挑子不干的时候又开始怀念我的好？”楚若惜反问道。

帝非天道：“人情世故莫不如此，只是身在局中的时候难免会觉得……自己不会遇上这么薄情的事情……”

“两世为人，我还有什么看不穿的？”

楚若惜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帝非天也是面带嘲讽，笑道：“是啊，都已经死过不止一次了，还有什么事我们看不破？”

说话的时候，两人联袂走出飞船，迎接他们的是叛军们山呼海啸一般的欢迎。

楚若惜和帝非天一起穿过疯狂激烈的魔族叛军大队，他们对帝非天都是疯狂得毫无理智的崇拜，但是楚若惜也知道这种崇拜是建立在帝非天能够为他们谋得大利益的基础上的，如果帝非天辜负了他们的梦想让他们再次居无定所，那么——

现在有多崇拜，日后就有多极端。

“你不觉得这样大搞个人崇拜可能把事情变得更加不能收拾？”

楚若惜小声问帝非天，叛军大多极端并且狂热，稍有不慎就可能——

“你觉得我会担心刀子太快挫伤自己吗？”

帝非天的笑容，一如既往的自信。

楚若惜有些无语。

作为帝非天的贵宾兼伴侣，她只能陪他一起露出明媚的笑容，穿过狂热的有些不正常的队伍，走到最深处的大殿内，看黑压压跪了一地的叛军首领们！

“最近的情况还好吗？”帝非天冷然问道，这时候的他不再是和楚若惜嬉皮笑脸的男人，他全身上下都散发出顶级上位者才有的从容和冷静，任何人看到他此刻的面孔都会觉得追随他是自己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一切都很好，”胡子很长的一个男人如此说道，“自从陛下为我们向魔皇索要了赦免以后，地方领主们都不再干涉和我们的贸易往来，我们已经能够做到基本的自给自足并且和外界进行平等的物品交易。”

“对外的扩张受到影响吗？”帝非天问道，“我听说今年又出生了五百多个孩子。”

“是的，我们最近又出生了很多孩子，虽然采取优胜劣汰的原则每个月只让最优秀并且完全符合我们的需求的孩子活下去，但还是——”

“不够的话，就向周围的城市索要，你们也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可是他们——”

“没有可是，难道你们的拳头和兵器都是纸糊的吗？”

帝非天故意煽动地说着，这些人在帝非天的煽动下眼神也开始变样了。

楚若惜觉得帝非天这样做有故意煽动仇恨的嫌疑，不过这男人向来如此，她也不多说，低声道：“能不能不要……”

“等我把事情说完我们再讨论其他的好不好？”

帝非天安抚完毕楚若惜，又对叛军们说了一系列极端煽动的话。这些人本就是为了生存而奋斗的亡命之徒，得到心中偶像的鼓励以后，眼神也变的更加可怕并且极端了。

楚若惜看帝非天居然用这样的手段对抗断恨，不免觉得这男人有些太过不择手段。不过想到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如果他不这样对付断恨就会被断恨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楚若惜也就立刻释怀了。

只是结束谈话后，她还是忍不住低声对帝非天道：“不担心这些人反噬吗？以后他们做大了，又一直都是活在极端思想里面……”

“等他们为我取得足够多的利益后，我自然会让他们内部仇杀内部消耗，过分极端的力量对我而言也是双刃剑，”帝非天低声道，“卸磨杀驴什么的，可从来不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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