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禾扭头看向江艽，笑道：“我前几日已经写信寄往长安，将林大哥在京城的消息告知了林姑娘，或许不久林姑娘便会来吧！”

江艽继续问：“那小禾的打算是？”

文清禾缓缓道：“听了这么多故事，我突然很想见见严武，就是不知道他此时在哪里，或许我该亲自去一趟长安，毕竟程棋先生在那里！”

坐在桌前的许令仪听到后，说道：“小禾莫要着急，我们先等等清儿，待他们到汴京我们细问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文清禾转身笑道：“我正有此意！”她觉得程棋先生既然也在长安，是不会不去找林奕清和袁琮他们的，说不定他们三人会一起回到汴京。

程冬说自己的弟弟将汴京的那座宅子给卖了，来到汴京的这几日一直在打听弟弟的去向，若是得知此时他在长安，想必是很无奈的吧。

文清禾这样想着，身侧的江艽用肩膀轻轻撞了撞她，笑问：“听了这么长的故事，该出去走走了，我请你出去赏雪，如何？”

文清禾抱臂笑道：“即便你不请我，这雪天它就在这里，我想看时便看，不想看时便不看，还需要你请我啊！”

江艽笑答：“一人赏雪总归不如两人来得有趣，纵然是这自然存在的事物，若有心上人陪伴在侧，其中妙趣更多！”

文清禾笑着看向他，小声道：“就你会说！”脸颊竟然浮现出一丝红晕。

江艽看在眼里，一笑，并不多言，随即转身对做在桌前的许令仪以及躺在床上的林淏说道：“那我们先出去了，林大哥安心静养！”

林淏靠在枕头上说了这么长的一段故事，委实耗力气的很，几人谈话期间，他都是微闭着双眼在养神的，江艽与文清禾前脚刚踏出房门之后不久，他便剧烈咳嗽起来。

好在，此时他身边，还有许恪。

除了长安，此时文清禾最想去的地方，是郑宅，郑誉连在欣乐楼门前卖胡饼已经很长时间了，一定有所发现，再去问问，或许还有意外收获。

她与江艽两人并肩走在屋外游廊下，廊外细雪飘飞，天地寂静，天色混沌，浅灰厚重的云在时有时无的风的掩护下翻涌着，仿若回到远古混沌时期，院内林木萧立，干枯枝条的一侧被细雪润湿，呈现出浅褐色的柔光。

文清禾看到这些树枝后，觉得这种同枝两色的情况倒是很少见，觉得很有意思，但同时又觉得惋惜，雪太小了，枝桠上积不了厚雪，冬日里树木没有披上白色的雪衣，文清禾便觉得这个冬天不完整，这或许是因为她是会州人的缘故。

会州的雪比汴京的雪还要寂静，至少在文清禾的印象中便是如此，冬日里大雪纷飞的时候，她觉得是自己最安心幸福的时刻，她可以拥着厚被坐在窗前，看外面窗台上的雪由少变多，待积雪积到一指厚的时候，她会觉得自己非常安心。

两人站在廊下赏雪，一直若有所思的文清禾突然道：“可惜了，这雪落在地上便消融了！”说话是眼睛依旧看着廊外的飞雪。

江艽笑道：“毕竟这里不似会州，即便是冬日，气候相对来说还是温和的！”

文清禾点头笑道：“你喜欢这里吗？”

江艽摇头道：“小禾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文清禾转头看向他，秀眉轻挑，笑问：“你的假话会是怎样的呢？”

江艽低头看向她，道：“假话便是我喜欢这里！”

文清禾也不喜欢这里，即便她曾经非常向往这个地方，真的来到这里之后，她渐渐觉得其实一切并非与自己所思所想相契合，所谓心乡，便是心之所向，文清禾发觉若是有自己十分向往的东西，将它当做灵魂或者精神的寄托之地便好，千万不要想着去亲历，去体验，这样很容易让自己内心的种种希冀在顷刻之间幻灭。

来到这里后，她满心欢喜的想要去见一见千古男神苏东坡先生，但是时至今日，他一直围绕着一件很迷的失踪事件周围团团转，想要取做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实现，她还知道此时正值变法时期，百姓的生活其实是非常艰难的，若是不是哥哥许令仪和江艽一直资助，到各地游走搜寻讯息是不会走的这般随意自在的。

但是此刻，江艽陪在自己身侧的时候，她走觉得一切是值得的，即便这个时代在某一程度上确实令人失望，但是这不能怪这里的人，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难处，只是在这个时代中，人对这方面的感受会更强烈一些罢了。

文清禾伸手接住了几片雪花，看着雪花在手掌心中慢慢融化成一小滴雪水，她才缓缓说道：“我也不喜欢这里，但是这里有你，有我想见的文人风骨，所以，我会一直喜欢着。”

“不过，若是你哪天想要回到会州，我也会陪着你的！”

江艽伸手将文清禾鬓边的发丝理了理，然后柔声道：“那么小禾，你想去哪里？”

文清禾笑道：“我想去的那个地方，早就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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