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子慢慢的叙述着这个故事，声音缓缓的，就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一样，那段日子，如今想起，多少有种恍若隔世。

“在婚礼前一天，你让阿喻将婚纱拿了过来，我妈被叫回了老宅，凉喻本来打算陪着我，可后来也有事出了门，慕染没隔多久就来了，那时候我正试着礼服，她坐在轮椅上，看着我笑。”回忆着那一天发生的事情，一点一滴的说着，如今想起，也难免觉得当初的自己到底多傻…………

“她让我把衣服脱下来，我脱了，站在我的房间里，她拿着我的衣服，静默了许久，然后抬头告诉我，她说：阿清，别嫁给顾廷晖。”没说起时，感觉那些事已经隔了好多年了，而现在说起，却感觉一幕幕都像是才发生的一样。

那一天，所有本该守在她身边的人在那一段时间里都离开了，慕染看着她，眼里不似前十几年的温柔，带着些许诡异，让她感到些许阴寒。

慕染一遍又一遍抚摸着那件婚纱，良久，抬起头对她说：“阿清，别嫁给顾廷晖。”

清子很爱她，却也是个固执的人，用了那么久做好的心理准备，已经决定好了要嫁给他，自然不会因为慕染一言两语就改变。

就像她说的，如果一定要对不起一个，下意识的，她还是不愿意让顾廷晖难过。

所以，她拒绝了。

纵然愧疚，她还是对慕染说道：“对不起，姐，我不可以。”

慕染似乎猜到了这样的结果，没有什么意外的，她笑了笑，然后又继续说着：“顾廷晖如今已经这么重要了吗？重要到当初说着姐姐最好的小姑娘如今也为了他放弃姐姐了。”

无奈的遗憾的样子看得清子心头难受至极，她抿着唇，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欠慕染的，本不该拒绝她的所有要求，那可是她最爱的姐姐呀，可是…………为什么一定是顾廷晖呢？

一定要用挚爱换至爱…………

为什么要对她如此呢？

这个问题折磨了她将近两年，可就在近期，她早已做好了决定。

对着慕染，她只能愧疚了。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她真的，再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害她失去一双腿，是她的任性犯的错。

慕染笑了，抬着头看着她，还是像当初的那种，每当她犯错的时候，她总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那时候总感觉开心，认为这是她表达的对她的爱。

可是这一次看着，她有些难堪。

“对不起什么呢？阿清，你是我妹妹，亲妹妹，如果一定要一个人失去一双腿，我宁愿是我。老天爷给你的东西太少了，我实在舍不得它再让你失去任何一点。……………………”

慕染低下头，看着已经习惯站不起来的腿，苦笑一声：“我这一生所求不多，也就一个他而已，父亲的爱可以给你，天赋也给你，朋友的关爱也都给你，一双腿也给了你，可是阿清，我就想要一个他，这都换不来吗？”

凝视着她低下的头颅，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剑，刺在她每一个为她心疼愧疚的地方。

什么她都可以给她…………

以前的慕清子，可能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可是她要的是顾廷晖呀！

那个从一出现就给了她从未得到过的温暖的男人，那个为她做了那么多的男人，那个，她此生可能唯一爱的男人。

他不是一个物件，不是可以交换的。

她舍不得。

那是她灰暗了十几年的人生中照进来的光，给了别人，以后…………

她怎么办呢？

砥砺前行，又在黑暗中摸索碰壁…………

没有他的时候，她尚有勇气，可是已经有过一个人照亮了她前进的路了，突然熄灭了灯光，她的余生，怎么办呢？

她没说话，只是用沉默代替着一切，抗拒着她的要求。

那是她那前二十年少有过的煎熬。

拒绝一个本就欠着的在意的人…………

似乎是认了命，慕染最终看了她一眼，然后向她说了句话，之后就道别走了出去。

她说：“那……希望你能够幸福。”

然而…………出去不到半个小时，她就接到欧辰打来的电话，火冒三丈的朝着她怒吼。

欧辰说：“慕清子！！你为什么要把小染逼到这个地步？！！”

从慕染走后就一直忐忑不安的清子接到这个电话，连他的怒吼都没在意，着急的问道：“我姐她怎么了？！”

欧辰静默了片刻，然后回答，声音沙哑着：“小染她…………自杀了！！”

瞳孔皱缩，清子刷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手紧紧地抓着手机：“她现在在哪？！”

“现在还在监护室，她写了一封信给你，昏迷之前告诉我务必给你送来。你现在在哪？”

清子报了地址，半个小时后，欧辰赶到了。

一脸的阴沉，将手里的信交给她：“从小到大慕染为你付出了多少你自己心里清楚，和顾廷晖结婚如果一定会让你失去一个姐姐，你还会吗？”

手里的信被攥成一团，清子抿着唇，声音极轻：“带我去看看她好吗？”

“把她逼得自杀，你又凭什么跑去看她呢？如果要嫁给顾廷晖，又何必现在跑去刺激她呢？是一定要她死了你才肯罢休！！？？”

清子抬头，看着那个嘴里不断吐出锥心的话的欧辰，一时间不敢相信了，这是那个往日对她温和的欧辰哥哥吗？

不是了……

他爱慕染，所以顺带爱了她。

可是如今，他认定她伤了他的慕染，所以，对她也就毫不留情了………………

可是在此之前，对他有过的感情全都是真真实实的！！！

却被这么一瞬，弄得什么都没了。

指甲掐到了掌心里，她紧绷着下颚，看着说完话就直接摔上门离开的人的背影。

砰的一声，紧闭上的门敲得她心口犯疼。

怎么办呀？

她能咬着牙抵挡住慕染的温柔与强迫，甚至是所有人的劝告，可是………………她不敢拿慕染的命去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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