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容许你的拒绝。”阿仰舒伸出两个手指,指了指自己之后又指向对方,“我会跟着你们。”
“你难道不好奇那些花吗?”阿仰舒从笼中走出,绕开那蹲着的青年,兀自来到关着两只体型介于人与修蛇之间的丑陋怪物。
小女孩笑着伸出手,轻柔地触摸着那只从笼中伸出的、长满蛇鳞的青手:“多有趣的尝试,制造它的人一定是个天才,要不就是个疯子。你知道吗,我忽然想到一个老朋友。如果他还活着,一定很老很老。”
“您想说什么?什么是花?”青年困惑地看向她,露出询问的眼神。
“花,就是繁殖,是发展。”阿仰舒道,“无论从体能还是身体素质来看,人都是陆地上最脆弱的生物。但就是最脆弱的人,将自己称为万物之长。但其实,要成为真正的万物之长,他们必须不断繁殖和发展,才有可能让自己的身体和不断被黑暗侵染的世界相适应。”
“这些花,不是最好的。但很显然,他们已经开始了。”阿仰舒露出一个有些欣慰的笑,“我等了很久,披着不死的躯壳,其实很疲惫。”
“在苏醒的过程中,我死了五次。”阿仰舒摩挲着那只青手上的青黑色鳞片,动作柔和无比,眼神却骤然凶狠,“天道不让我活,可我不服。就像你不服我。”
“你身上有花的味道,”阿仰舒闪身回到江祺身边,沉醉地抚摸着那柄古朴的方剑,要求道,“让我见他。”
见对方没有动静,阿仰舒以为江祺没听懂,她重复道:“那只怪物,他很特别,被你放到了哪里?”
“他不是花,也不是怪物。”青年的目光一沉,丛中忽然现出几个身着黑袍的蒙面人。
牙和勾感觉到来者不善,双双拔刀。
阿仰舒目光晦暗。
只见蒙面人双手结印,四人跳上那铁笼的四角,黑袍一掀就地打坐念咒。
另四人则是合掌一呼,分开的对掌中俨然一道符咒,自掌心扩大,像吹糖人般慢慢变鼓走形。
一张巨阵在地面上展开,阿仰舒不知道自己此刻该说些什么,除了惊讶,她大概什么情绪都淡却了。
方形的巨阵以白色的流动灵气在地面上展开,地下发出的幽幽蓝光则让人联想到那些力量纯净、色彩明亮的灵石。
一股巨风自平地上猛然生起,落枝和碎叶被卷动着飞扬起来,无意地撞击着坚固的牢笼。
“阿仰舒前辈,我想我改主意了。”随着那座庞然大物在自己眼前快速消失,江祺像个得逞的孩子,去而复返的赵兴从林中牵出一个巨大的黑影。
江祺道:“若诸位不嫌弃,请同坐。”
牙和勾面面相觑,最终把目光一起投到了阿仰舒的脸上。
小女孩的表情平静许久,让人觉得有些木讷的脸上忽然出现一丝缝隙。阿仰舒开心地抱住青年的胳膊,雀跃道:“阿仰舒说你同意了,大哥哥你真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现在就去那个什么庄里,去找徐林,然后揪住他去报官!”
赵兴的脸色变换了一下:“我们就是官。”
“官?”阿仰舒皱着脸,“都是大胡子你这样的?”
“没大没小。”赵兴哼了声,将马车停稳,撩开车帘让青年先上。
没有马扎,青年一跃便上了马车,动作却并不难看,他复杂地回看了一眼三人:“请——”
……
在车轮疾行了一个时辰后,那匹破烂得不像样子的棕马终于流干了血,被风吹得瘪瘪的,纸片儿一样斜歪到了不平的路面上。
徐若谷和徐若水从一个小点赶来,两兄弟红着脸在那架马车前大喘气。
徐若水从小没少磕磕碰碰,不少和人打架,虽然打得不怎么好看,好歹有个经验在,知道往哪儿打最疼,也知道往哪儿打看着没事、其实伤得厉害。
他知道跑步怎样最省力。
但再省力,也省不出无穷无尽的力。
作为没有修为的普通少年,徐若谷和徐若水已经到了极限。
当两道混在一起的汗臭味带着咸风飘向许仙仙的时候,两面刚好从那“纸片”里解脱出来。
许仙仙能想象到她化作人形后一脸嫌弃捏鼻子捂嘴的模样。
但不知怎么想着想着,那曼妙的身形上就蹦出来个硕大的狐狸脑袋。
徐若水和徐若谷在原地缓了好久,一时间只有尽量克制的粗重喘声。
徐若水把手松开车辕,酸痛的手臂几乎无法做出后背的动作。手掌覆盖之处,一片汗湿。
比起他哥,徐若谷只能更糟。脸色煞白得说不出话,紧闭了闭眼后正想清个嗓子,一张嘴音都变了。
徐若谷的声音半实半虚,他不开玩笑地盯着许仙仙:“青羡姑娘,再跑下去,得出人命了。”
“是我考虑不周。”许仙仙也知道自己处理有些不当,光顾着心里着急,却几乎忘了这两兄弟只是普通人。虽然符车轻得不像话,但跑这一个时辰可是满算满打的一个时辰。
“那现在怎么办,唯一的马也没了。”眼皮合上,睫毛上挂的全是细细的汗珠。徐若水长舒了口气:“马车还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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