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擦眼泪，靳大娘看向苏红，笑道：“你还记得当初那个配合你营救阿瑞的黑衣人吗？他是王爷的人，不错；可他也是我的义子。我说的话，于他而言，不亚于王爷。把你引到悬崖边，让你无路可退，确实是王爷的意思；只是王爷不知道的是，我已经让那个人躲在下面，待你纵身一跃，就马上把你带走……”

“不对啊，当初的情况好像是你的那位义子把我拽入悬崖的吧。”时过境迁，对于当时的场景，苏红记忆犹新。最开始的时候，就这样的场景，苏红经常是噩梦连连。

“有什么区别吗？难道阿红你当时真的想落在翟天定手里？”靳大娘笑着反问。

苏红愣了愣，看着靳大娘，抿了抿唇，把头扭到一边。

看她如此，靳大娘收起了笑容，声音低沉地说道：“救了你以后，你昏迷不醒，而且发了高烧，情况非常危机。我才想到你怀了孕，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就算是服用了解药，那个孩子已经染了剧毒，过不了多久，侵入五脏六腑，你还是活不了。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帮你把孩子拿掉了。阿红，这件事，你怪我么？”说到这，靳大娘小心翼翼地看着苏红。

苏红苦笑：“怪？有什么可怪的？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孩子活不了。”身中剧毒，就算是吃了解药，这个孩子生下来，十有八九也是畸形儿。

“阿红……”听她这么说，靳大娘非常欣慰，不由地热泪盈眶。刚想说点什么，却见苏红伸出手，轻轻地挥了挥—

“靳大娘，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阿瑞……这些年，我对不起她，一直误会她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去为她烧纸，说一声‘对不起’。”苏红说到这，低下头，沉沉的一声叹息。再抬起头来，看向靳大娘，“靳大娘，我非常感激你，还有你的那个义子。但是，对于完颜宇，我是永远不会原谅他的。但这一次回京，我并不打算杀他。一来，还是那个原因，我不杀人；二来，我觉得他现在的处境，对他而言，比杀了他还痛苦。既是如此，我何必多此一举？就让他在那个地方自生自灭吧，也好让他知道，什么叫可望而不可即。”

说罢，苏红转身便走。

“阿红……”靳大娘话还没说完，本来想再次叫住她，却不想，这一回，苏红主动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自己—

“你刚才说，是完颜宇让你来找我的。难道他知道我还活着？”

靳大娘抿了抿唇，认命地点点头：“是的，王爷知道了。刚开始应该是不知道的，突然有一天提起。可能是得知阿瑞中毒身亡的消息吧。”说到这，抬头看向苏红，见她面无表情，靳大娘撇了撇嘴，接着又说，“我看瞒不住了，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刚开始的几年，王爷什么也没说，我还以为他忘了。直到两年前，他突然要求我，暗中打听你的情况……”

“为什么是两年前？”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也很吃惊，也问过为什么，可王爷什么也不说……”

“靳大娘，你老实告诉我，杜明的死，和他完颜宇有没有关系？”苏红凑近靳大娘，非常认真地问道。

此问一出，靳大娘吓了一跳：“苏姑娘为何这么问？”

“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你还不知道吗？”苏红微微挑眉，冷笑地反问，“这几年，我在哪儿，情况如何，和什么人在一起，除了他完颜宇，还有谁知道？那个翟天定，真当我死了。而这个时候，杜明为人所害，而我冒充杜明，本来想洗刷冤屈，没想到那个陈堂非突然出现在我身边……”

“那个陈学子和王爷一点关系也没有，王爷根本就不认识他。”靳大娘急忙分辩道。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冷哼，抬头，苏红把头扭到一边。

深深地叹了口气，靳大娘点点头，继续说：“我承认，这些年，为了得到皇位，王爷阴险毒辣，也杀了许多人。可那个杜明，从来没有见过王爷，两个人根本就没有交集。虽然我认识杜老夫人，也和王爷提过这件事，但王爷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此人和翟灏有仇，王爷如果知道这个，怎么可能杀他？”

听了她的分析，苏红点点头，说得有理。如果完颜宇真的贼心不死，想要从头再来，就一定要抓住杜明，保护杜明，在关键时刻，给予致命一击。

“完颜宇让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

“为了天下。”靳大娘看着苏红，非常认真地说道。

此话一出，苏红陡然一惊，这四个字，她听过，就是那天晚上，从翟天定嘴里说出来，一模一样，怎么回事，两个人商量好的？不可能不可能，两个人是死对头，即使是同样的话，从两个人嘴里说出来，其意义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甚至是正好相反，尤其是这个完颜宇，难道……

“看来宁王殿下是贼心不死啊。”苏红冷笑，“怕只怕，没这个本事啊。”

“阿红，你误会了。这一次，王爷是真的不想造反，他是真的、真的为了这个国家啊。”靳大娘急于为完颜宇辩解。

“为了这个国家？”完颜宇有这么好心？他不是应该盼着天下大乱，然后浑水摸鱼吗？

看到苏红不屑的表情，靳大娘在心里叹了一声，收回目光，边往前走边说道：“苏姑娘，我知道，因为当初的事情，你对王爷误会颇深……”

“不是误会，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想置我于死地，不管我最后是不是死在他手里。”苏红纠正她的错误。

靳大娘一愣，回头，看到他认真的模样，认命地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利用你。你恨他，我也无话可说。但这一次，我希望你帮帮他，否则的话，国将不国。”

“国将不国？”

“这是他和我说的。具体的，他没有告诉我，可能是觉得我帮不了他吧。”说到此处，靳大娘一阵苦笑，好像是在自嘲。却抬起头来，看着苏红，“不过王爷却和我说，你可以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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