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瑶给仪风帝见过礼，在沈阁老旁边坐下，冯嘉趁着端蜜水给她的功夫打量几眼，“裴神机使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已经强多了。”裴锦瑶接过蜜水，轻声道：“强是强了，以后怕是长不了个儿了。”
冯嘉眼珠转了转，声音哽咽，“裴神机使为大夏为百姓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实在令人佩服。”
裴锦瑶抻直腰杆，面向仪风帝露出恭敬的笑容，“臣唯有如此才能报答陛下的知遇之恩。”
两人一唱一和哄得仪风帝心里熨帖，“裴神机使无需忧心，太医们个个医术高明。让他们给你会会诊，总能想出办法来的。”转而看向冯嘉，“待会儿给裴神机使挑些人参鹿茸灵芝雪莲，拿回去先吃着。”
皇帝陛下赏赐药材，其他大人也得跟风给她送药材。搞得清芳院都是一股子药味。多送点金银珠玉多实惠。裴锦瑶勉强露出个笑脸谢了恩。
仪风帝摆摆手，“你可知道康王已经攻下汝宁了？”
裴锦瑶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掩唇“啊”了一声。
“刘桐死了，他愈发毫无顾忌。”仪风帝连连嗟叹，“钧州粮仓离汝宁只有三百里地。若是康王得了钧州粮草……”
余下的话不用说，裴锦瑶也知道自己是时候离开京城去平叛了。
沈阁老瞥了眼裴锦瑶，慢条斯理的说道：“陛下，康王身边的大巫不容易对付，必定要裴神机使亲自出马才行。”
裴锦瑶端起高人的架势，抿着唇角向沈阁老略略颔首。
仪风帝眉头舒展，“裴神机使择日离京随随俶儿前去平叛罢。”
刘俶已是通晓人事的年纪。裴三可爱又可人。刘俶会不会对她有非分之想？燕凰玉心里七上八下的当儿，裴锦瑶谢了恩。
沈阁老十分热心的向仪风帝建议尽早让裴锦瑶和刘俶启程。
仪风帝想了想，“就定在三日之后好了。”
燕凰玉回过神来。三日之后？用得着那么着急吗？
裴锦瑶瞟了眼燕凰玉。这一走怕是俩仨月见不到燕六。还有……神机司的小白菜，不知能不能吃得上。
启程的日子敲定，仪风帝放下心头大石，含笑端起茶盏，对裴锦瑶说道：“裴神机使马到功成！”
呵呵，皇帝老儿真看得起她。裴锦瑶抿了口蜜水默然不语。
……
从崇贤殿出来，裴锦瑶仰头望向天机长长吐口浊气。
沈阁老见状安慰道：“您也不是上阵杀敌去的，没事没事。”
裴锦瑶无精打采的垂下头，“沈阁老，我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请您多多看顾神机司。”
出远门带着妖精不方便，裴神机使是想把小耗子留下看家吧。沈阁老唇角微扬，“我会帮您照顾好小耗子。”
裴锦瑶诶了声，摇晃着手说道：“此番平叛艰难重重。老文阿发小耗子随我同去。神机司我会暂时交给云道长。您是知道的，云道长不擅交际，若是不小心得罪哪位大人，还请您帮忙说项。”扭脸看向燕凰玉，“上次亚姑潜进裴府意欲对我家人不利。现在想想……我还是一身冷汗。我厚着脸皮把家人交托给您……”
就算裴三不说，他也会照应裴家。燕凰玉忙不迭点头，“裴神机使尽管放心。”
裴锦瑶两手负在身后，蔫头耷脑往前走。
“小裴，这次是个好机会。”沈阁老压低声音，“你先是和太子殿下去宁夏，这次又一起去平叛。君臣情谊比寻常人更加深厚。太子殿下登基，你就是天子近臣。”
天啦！原来沈阁老打的是这个主意。裴锦瑶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多谢沈阁老帮衬。”
“你跟我说这话不就见外了嘛。”沈阁老捋顺着胡子，“陛下身边要都是像你这样的聪明人，我也能省心了。”
裴锦瑶向他拱拱手，“您的恩情，小裴铭记于心。”
他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沈阁老哈哈地笑了，“裴神机使言重了。”
……
三人边走边聊出了宫门，沈阁老上了自家马车先行回府。
裴锦瑶和燕凰玉并肩往东华门走去。
两人缓步而行，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裴锦瑶用眼角余光偷偷瞄了瞄燕凰玉，见他满腹心事似的，忍不问道：“燕督主，您有烦心事？说出来我帮您想想办法。”
闻言，燕凰玉偏头看向裴锦瑶，笑容温润，“你与太子殿下平叛，只带老文阿发怕是不行。我挑几个身手利落的保护你。”
厚底小皮靴欢快的在地上蹦了两下，裴锦瑶一扫颓色，“你担心我出事？”
燕凰玉神情微冷转过头目视前方，淡淡说道：“我这么做全是为了大夏百姓。”
为了大夏百姓？裴锦瑶气闷的鼓着腮，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燕凰玉，“燕督主时刻心系百姓，吾等自愧不如！”
燕凰玉被裴锦瑶气恼的眼神盯得发慌，“裴神机使……”清清喉咙，继续说道：“不必妄自菲薄。”
气死人了！裴锦瑶甩着袖子快步往前走。燕凰玉紧追两步，“你慢着点。靴子底太厚，走得快不稳当。摔了怎么办？”
她的靴子底根本不厚！裴锦瑶顿住脚步，粉雕玉琢的小脸好像结了霜，“燕督主的意思是我个子矮？”
要是不算帽子和厚底靴子的话，裴三到他胸口。燕凰玉低下头，声音柔软，“裴神机使个不高不矮，正正好好。”
是吗？燕六这话说的怪好听的。裴锦瑶面色回暖，语调仍旧冰冷，“那你还说我靴子底太厚。”
燕凰玉一本正经的想了想，“的确厚了。容易崴脚，也容易摔着。”
她要被燕六气疯了！裴锦瑶紧抿着唇角迈步继续往前走，头也不回的说道：“哪有太厚……”
“厚”字刚说出口，脚下一滑膝头一软，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燕凰玉赶忙伸出手扶住裴锦瑶后腰和胳臂，两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僵在那里。
燕凰玉小心翼翼将裴锦瑶扶正，确定她不会摔倒才慌忙缩开手，“你看你看，靴子底厚就是走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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