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给你的龙牙剑图纸可有戴在身上？”回到住处清和扶着燕时坐下，给他倒了杯温茶问道。

燕时从袖中拿出那张图纸递过去，道：“我想着暗室里如果真藏有龙牙剑，带图纸去也好验验真假，出发时便带上了。”

清和接过图纸放在鼻前轻轻嗅了嗅，又还给燕时，燕时也闻了一下什么也没闻到。

“图纸有问题？”燕时不解地问道。

“你先前去的玄月山庄的那些天也带了这个吗？”

燕时摇了摇头，忽又想起来，“五日前探重光阁时也带去了……”

那晚夜探重光阁燕时也被噬骨蜂叮了，还险些丢了命。

燕时玩茶杯的手突然顿住，“你怀疑……”

清和摇头，垂下眼帘道：“和图纸无关。”

“你走后不久我才想起来，你身上治伤口的药会招引噬骨蜂才去玄月山庄寻你，不想还是慢了一步。”

“刚到重光阁便中了噬骨毒。”燕时看着垂眸坐在一边的清和。

“玄月山庄养的噬骨蜂不多，你身上还有残留的药，只要抓住一只就能跟着找到你，”清和抬眸，“还想问什么？”

燕时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气氛瞬间陷入了沉默。

外面天已经渐亮，沿街的叫卖声由远及近。燕时摸了摸鼻子，起身去买冰豆花，清和转过身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天字房的住的小两口近来也不知闹了什么别扭，那位爷一连几夜都宿在外头，晨起又带着一身酒气和脂粉香瘫在客栈门口。

店里的伙计看到了赶忙跑过去扶，跌跌撞撞地把人送到客房门口。刚要腾出手敲门，燕时一个没站稳就跌进了屋内。伙计一声惊呼还没出口就被人抛怀里一块赏银，伙计也顾不得扶人，识趣儿地关上门离开。

燕时揉了揉摔疼的下巴，扶着一旁的柱子站起来，眼底清澈醉意全无。

清和正立在案前执着一支朱笔画着什么，也不看他，“演的还挺好，桌上有醒酒汤。”

“毕竟做杀手之前就是靠这个吃饭的，”燕时乖乖地走到桌前捧起汤碗，“南斋书房里的那道暗门打听清楚了，是专门辟出来藏东西用的。”

“藏什么？搜刮来的珍宝？”

“也有吧，但最主要的还是藏兵器……”

清和手中的笔一顿，朱红色的墨迹在纸上迅速晕染开，像一团刚滴上去的血迹，“那件神器吗？”

燕时点头，又想到清和看不到，走过去把笔从她手中拿出来，“事已至此，还是放宽些……”

清和没说话，转身把刚才画的东西铺到了桌上，是一张地图，玄月山庄的地图。燕时这些天把玄月山庄里里外外摸了个遍，回来再口述给清和画出来，除了楼阁分布、内部结构外，连巡逻守卫的布防路线图等等都一一标注得极尽详细。等这件事结束后卖给观复阁兴许还能赚一笔，清和这样想着，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行事逐渐燕时化。

“不出意外的话，明晚便可行动。”燕时唤来了伙计，把喝完的汤碗送回去。

“还按原定的计划进行，不过既已知道龙牙剑的下落，我处理完事情就去拿龙牙剑，过后仍在那处凉亭汇合……”

“有个问题一直想请教燕时公子。”清和抬头看他。

这个十足十客气疏远的称呼一出口，燕时面色陡然僵住，然后变本加厉地把距离拉回来：“夫人请讲。”

“……”清和故作凶狠地瞪了他一眼，稍稍正了正色，问道：“龙牙剑尚未开刃，可是找到了血引之人？”

燕时摇头。

“既然如此，又为何如此执着于拿到龙牙剑？”

我是执着于助你杀赵玄明，我要那把破剑做什么？

燕时眨了眨眼，随意道：“那就不拿了。”

“……”

“你这样说，更可疑了。”清和缓缓道。

“是吗？”

“如果一个不相识的杀手，不要任何报酬还舍命帮你杀人，你怎么想？”

“没有杀手会做亏本买卖。这只能说明现有的报酬不能满足他，他真正想得到的远比明面上看到的多，最后向雇主收回的报酬一定远远超过付出的成本。”燕时认真分析道。

“那你会做亏本买卖么？”

燕时眉梢一挑：“你看我像是会吃亏的人么？”

不像。别说吃亏了，燕时这人每次接任务能不让雇主负债离开就算仁义的了。

清和眯眼，带了三分笑意抬眼看他：“所以你帮我杀赵玄明，真正想得到的是什么？”

清和将心中的所有疑虑都和盘托出。刺杀在即，双方都需要绝对的信任，她不想对伙伴还存着猜忌。

我真正想得到的是什么？燕时内心反问自己，他唇角牵出一道转瞬即逝的苦笑，一字一句道：“我想要龙牙剑。”

虽然要它也没用，拿来送给杜若也行，反正是他祖上的，燕时漫不经心地想。

绕了半天，又回到起点，没有半点进展。

清和捏了捏眉心，将地图卷起来收到一边，低头暗自思索着什么，也不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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