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外界的黑暗不同，姬修文的世界里一片雪白。

他孤身坐在世界的中央，坐在画架前，专注地画着什么。随着他的笔尖落下，画上美人的绣花鞋化成了实体，从画上钻了出来。

然后是它的裙摆、裙身、缠绕在手臂上的披帛、一双纤细的手……

从下至上，笔墨所过之处，一点一点活了过来。

姬修文似乎没有所觉，依旧专注地画着。

有一句话叫“画笔点睛”，当他最后一笔点到画上人的眼睛，它的眼睛瞬间有了灵气，朝他露出了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明媚惑人，倩笑嫣然。

似乎在那一刻，姬修文的眼睛里全是它。

它笑着，衣袂翻飞地从画中走了下来。

姬修文望着它，眸子里尽是惊喜：“它活了！我的画活了！”

【是的，妾身活了！】

【姬郎，我的姬郎……】

【是你赐予了我生命，妾身是你的了！】

它的身体微微一弓，就扭成一种很好看的姿态，倾倒向他的怀里。

姬修文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心慌叫道：“圣女，你干什么？”

它似乎愣了一下：【圣女？姬郎是在叫妾身吗？】

一直远离到他觉得比较安全的距离，姬修文才抬起头来，痴迷的望向这张圣女一般的脸庞，喃喃地低着：“是的，你就是圣女，我的圣女……”

既然痴迷，目光里却无一份亵渎之意。

他欣赏的是美，那种美到了极致，动人心魄的美。

他渴望的是圣洁，那种远在九天之上，无人亵渎的圣洁。

他心目中的圣女，住在广寒宫里，居于神坛之上让人供奉着，永远让人仰望、膜拜的圣女。

【可是姬郎……】它伸出手，想要向他靠近，【是你创造了妾身啊，你也不想靠近妾身吗？】

恍恍惚，似乎有些不太明白。

姬郎创造它出来，不是为了拥有它吗？

“不！你是圣女，你应该位于九天之前，让所有膜拜。”

【可是姬郎，妾身想要靠近你啊。】

它脸上露出可怜兮兮的神情，一步步向他靠近。

姬修文虽然目光痴迷，但是意志坚定，他一步步后退，十分肯定地说道：“不，你是圣女，九天之上的圣女，任何人都不能玷污你。即使是我，也不可以。”

【姬郎，你不爱我吧？】

“不，我爱你。”

【你爱我，为什么不要妾身？妾身是你创造出来的，妾身属于你啊……】

“不！我不能玷污你。”

……

圣女不能明白，自己就是对方创造出来的，若不是为了占有自己，为什么对方要把自己创造出来？

它越是着急的想要靠近对方，姬修文就越是着急的想要后退，不愿让自己玷污自己心目中的这个圣女。

巫苗苗拎着灯笼走进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意外。

所谓伪圣女，那也只是说它有点像圣女，但并不代表它就是圣女。

以姬修文现在的能力，他画出来的圣女也不过是形似而神不是的“假货”。

更何况，这幅成精了的画还是从那个地方借来的力量，被邪恶而黑暗的力量玷污以后，会是什么好东西？

“呵呵！”巫苗苗冷笑了两声，望着对方顶着自己的脸，去勾引一个小小的人类，内心满是不屑。

【谁？！】伪圣女惊觉，猛然回过头来望向她，尤其是在看到对方的脸时，瞳孔顿时猛缩，【你是谁？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姬修文也望了过来：“老祖宗？”

不知道是疑惑对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在不好意思自己将圣女的脸化成了她的样子。

“我为什么不能再见了你？难不成你以为你顶着我的脸，我就会放着你胡作非为了？”巫苗苗拎着灯笼，一步一步，慢慢朝她靠近。

明明步调轻盈，姿态优雅，却跟沉重的钟鼓一般，一下一下敲到了它的心里头。

伪圣女应是心生恐惧，被逼得一步步后退：【你胡说！这张脸明明是我的了，怎么会是你的？】

纤细的手指摸向脸庞，它不敢自信的否认着，【这是我的脸！这明明是我的脸，怎么会是你的脸，明明是我的。】

“难道你以为，它长在你的脸上就是你的了？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谁创造出来的？”

伪圣女望向了姬修文，祈求的说道：【姬郎，她是骗我的，对不对？我是你创造出来的，我的脸是你给我的，我的脸怎么可能是她的？】

姬修文有些呆呆的，十分老实的说道：“我就是看到老祖宗的脸才画的你，这老祖宗让我有了创作的灵感，但我想要把你画出来。”

【不！不是这样的！】

【姬郎，你骗了我对不对？】

【你最爱我的，因为爱我你才会把我创造出来，跟这个女人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

“你想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你的脸本来就是我的，怎么，借了我的脸，不想承认，你还想用我的脸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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