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宜怎么也没想到，莫老晓得自己，是因为华筠。

而且还是……

“华小子算起来也该有三十了吧？你们俩结婚了吗？”莫品难得露出笑容。

顾相宜差点被雷了一个跟头，她难以置信地问道，“莫老，您说您以前就晓得我，那肯定是我在学校最猖狂的那几年。那时候我还小呢。”

莫品颔首，“嗯，的确小，我见华小子总是欺负你，还教训过他。结果呢，把这小子惹毛了，以后再也没来看过我。”

顾相宜：“……您，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莫品摇头，“还有这么多人呢，怎么是一个人呢。要是一个人，那还倒清净了。”

这话说的，顾相宜直觉莫老有后话，果真她压低了声音，“孩子，我被人监视了。这二十年来，我想走也走不了。”

顾相宜差点跳起来，极力端住了，也压低了声音，“那我能做什么？”

莫品虚弱地叹气，“我也没几天好活了，就想过一段平静的日子。”

顾相宜默然。

这个忙她要怎么帮呢。她自己的日子，还鸡飞狗跳呢。

顾相宜于是道，“您就没想着要跟校方反映吗？”

莫品再次摇头，“小丫头，这是我的家事，哪里能劳师动众呢。”

顾相宜有点儿无语了。这怎么可能是家事呢！！！

她无语至极，就突然笑了，“那您怎么就知道，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呢？对于我来找您，您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

莫品也笑，是很慈爱的笑。“小丫头，我都说了是家事了，那我肯定也有家人的呀。”

得，还卖关子。顾相宜起身就要走，“其实吧，我觉得您既然在这儿住了一辈子了，最后的时光也搁在这里还不错，毕竟，安土重迁嘛。”

莫品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色变得很差。“孩子呀，我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好好睡一觉了。不管白天还是夜晚，都无法闭上眼睛。生不如死的滋味，只有切身体会过的人，才能感同身受。可是，那个人还没死，我怎么能死呢！我要留着一口气，看他的好下场。”

顾相宜不乐意听这些。“您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来。也晓得我打小就是个小混混。我不做赔钱的生意。”

莫品：“……”嗯，真是没看错人。打小嘴硬心软，现在依然是。

她没戳破这小丫头的色厉内荏，却也不愿意她卷入是非之中。“相相是吧？其实我早就是个无用之人，跟活死人也差不多了。他监督我，主要是我怕去上访，将他那些丑事抖露出来，毁了他。他还是不了解我呀，不了解我。我要是那么在乎名利，早四十年就那么干了。再说，他在国外，我又能奈他若何呢。我只是想离开这里，过几天正常日子，睡一个踏实觉……”

顾相宜发现自己第一眼看这老太太面善是假的。她现在一点儿也不喜欢她，不仅迂腐，还自欺欺人。

活脱脱又一个刘知雅。只是刘知雅是牺牲骨肉来成全自己，这老太太是牺牲她自己来成全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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