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声音嘶哑的很而且听上去就很吃力：“公主……你怎么能亲自给青上药呢，这不该是你这样尊贵的身份做的，苏青已经是个废人了，再也弹不出能让公主喜欢的音乐了。”

“对于已经发生过的事，我无法把它从你的人生之中抹除，但我并不认为不能再弹琵琶你的人生就会彻底被摧毁。他顾衠胆大包天明知道你是我的人都敢动，我是不会饶了他的，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伤，知道吗？”李莲娘轻声细语的安抚着他，手上动作也没听。

苏青：“何必如此呢，苏青脏了，苏青配不上公主……不值得公主你对我这么好。”

“究竟值不值得我说了才算，你不要这么看不起自己。你放心，和王府里谁也不敢乱说半个字的，若是有谁在背地里乱嚼舌根子的，我必然会严惩不贷！”李莲娘将手上的瓷瓶递给巴丝玛，让她将另外一瓶蓝色的递了过来，打开了瓷瓶到处一些褐色的药粉来洒上。

巴丝玛也说道：“苏乐工就安心在这里养伤，巴丝玛都已经叮嘱过了，这里只有苏乐工你住在这里养伤，不会有人打扰到你休养的。而且公主已经吩咐过了，除了日常负责照顾你起居的小厮和婢子之外，也就是医女和医官住在这院子，平常不会有什么人过来的。”

“公主对苏青的好苏青只怕无以为报。”正说这话，苏青听到门外有人进来，就收住了话头默默地将自己的脸埋在软枕里。医官和另一个医女方才是看到王府的护卫把那负责今晚守夜的医女强行拽出去的，心有余悸的二人过来给李莲娘请了安，“先给苏乐工看看吧。”

说完就起身让开了位置，由于医官和医女还要给苏青检查隐私部位的伤口，她就带着巴丝玛先离开了。绿蕊在外头的院子里候着呢，看到李莲娘出来福身行了一礼：“公主。”

“回漪兰轩吧。”李莲娘说，几个宫女和内侍簇拥着李莲娘离开东苑回到漪兰轩，月亮已经高高的悬挂在正空当中，漪兰轩门口关越带着人正在执勤。看到李莲娘回来，关越忙挪步过来刚要行礼被李莲娘给拦下了：“正好你在这里，我倒省了时间让人去府上找你。”

“公主有何事吩咐？”

李莲娘一边漪兰轩院子里走，关越也就跟在身后侧听她说：“千梵弥罗看上去虽只是个小小的袄教祭司，但我猜测他不是普通的袄教弟子。你应该也知道，我中原历代王朝从魏晋朝开始就在多地设置袄教监察司，前朝燕更是直接设立了萨宝府以正式让朝廷管理。”

“这一点属下也有发觉，之前我们到祀部司去的时候，萨宝府衙门里的府率和果毅卫人数上比礼部规制上的要多出一半。这些人平素都在萨宝府衙门，自然没人会发觉到异常。”关越说着，又见李莲娘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看着自己，他接着说：“萨宝府有问题。”

“不是萨宝府有问题，应该说是那些波斯来的商队有问题。萨宝府是朝廷设立礼部祀部司负责管理，祀部司接手的只不是个小差事，且没有什么油水可捞，谁吃饱了撑着给萨宝府安排那么多守卫进去。”这时，有宫女端了一张椅子出来，于是李莲娘就坐了下来。

关越与巴丝玛互相看了看，而后问道：“公主的意思是这个千梵弥罗，很有可能是假冒的大祭司？”只见李莲娘点头，说：“按理说袄教教徒所穿的圣衫，是不允许佩戴任何花饰的，他们将自己身上的圣衫视如生命，绝不可能轻易将自己的圣衫随意乱扔的。”

“公主是怎么知道有人将圣衫乱扔的？”关越这会儿更为好奇了，甚至还看向了绿蕊，从李莲娘提到千梵弥罗开始，这个侍女就一直眼神躲躲闪闪的不知道在紧张什么。李莲娘尴尬了一下子，说：“就之前我们去萨宝府的那会儿，难道你们都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吗？”

“公主你是金枝玉叶，怎么可以随便看人脱衣服呢。”关越看上去十分自责，好像因为他的疏忽才让李莲娘看到了那样不雅的一幕，他自认有罪故而痛心疾首：“都是属下不好。”

“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有意的，和你没关系快起来。”李莲娘看到关越跪下去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她让巴丝玛把人拉起来，说：“千梵弥罗的武功极高，之前我和他交手若不是因为他突然犯了病，只怕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会儿也到了该换班的时候，你回去吧。”

“是，属下告退。”关越抱拳躬身行完礼便出了漪兰轩，这会儿刚好漪兰轩外站岗的千牛卫也换了一班。漪兰轩的内侍将院门给关上了，院子里的灯笼也都灭了好几盏，只留了李莲娘这间房门口的两盏宫灯上还亮着。直到子时过半，李莲娘还在房里看着王府的公账。

这些本该是她三兄昌平王李袀自己的事，不过现在李袀还在岭南军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之前她离开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是由李袀的王傅和柳总管负责打理的，眼下李莲娘回来了这些账目就都送到了李莲娘这里来，有一些是已经清算过的，李莲娘只是复查。

虽说需要复查的账目并不多，但李袀的封邑上的实际情况和账本上记载的，是不是一回事就很难说了。光是看这些账目和上面的数据，最多只能看出个所谓的收成好效益好，她拿着笔在另外一本册子上写上刚才复核过一遍的账本的名录，而后换了另外一本打开来看。

刚打开里头就掉了一样东西出来，薄薄的一片，绿蕊说：“公主，好像是树叶子？”

“这叶子上好像还有字。”巴丝玛说着，将那片树叶捡起来放到了李莲娘的面前，屋里放着明珠倒也亮堂的很，为了让树叶上的字显示的更加清楚，李莲娘让巴丝玛往茶盖里倒了些茶水，而后把树叶放进去泡了一下又取出来，放到蜡烛上烤了一下：“是吐火罗语。”

“那这是龟兹人写的，还是高昌人写的呢？”巴丝玛不解。

绿蕊问道：“公主连异国的文字都能看出来啊？”

“这有什么，我们公主自小就聪明的很，慕容道长可是将好多番邦的文字和语言都教给了公主的。别看公主年纪小，她会的东西可多了。”巴丝玛说到这里，有些引以为傲的意思。

李莲娘无奈地笑了笑：“去拿张白纸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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