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丽军协注的突击骑兵再次发起了对杨咨部队的攻击。弧行阻击阵地的唐军士兵已经越来越少，大家在杨咨的指挥下，逐渐后退，缩小阵势。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武嵩的援军迅速杀出敌人的包围，赶到这个路口，加入防守队列。否则，随着士兵们不断倒下的躯体，这个阵势随时都有可能瓦解。

武嵩的部队陷在高句丽人的包围中，死伤惨重，但他们紧紧地抱成一团，坚决地杀了过来，离杨咨的部队越来越近。

杨咨和士兵们竭尽全力在死守！没有人了，就直接驱赶战马去撞击。倒下了，只有还能动，就坚决挥刀砍向敌人的马腿。箭矢没有了，就杀进敌阵在敌人身上拔。阵势的任何一个地方被敌人突破了，杨咨就带着最能打的战士补上去，即使拼光了，也要把敌人赶出阵势。

杨咨身中数刀，他浑身浴血，有气无力地趴在马背上。前面战友们在吼叫，战刀在飞舞，敌人在连续不断地倒下。对面六七十步的地方，武嵩的部队正在奋勇杀来，厮杀声清晰可闻。

他慢慢地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摔落马下。随即他看见部下们手忙脚乱地把自己抬起来，听到部下们在叫喊自己。他努力想睁开眼睛，眼皮却不听使唤，他极力想让部下们放下自己到前面去杀敌，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字来。

大家把他放在一块平坦的草地上。

一个旅帅仔细看了一下伤口：“谁有金疮药！再拖些尸体来围起来！咱们还有多少人？”

“我只有半瓶了。”一名军士拿着药过来了。

几名军士拖着敌军尸体过来垒了起来。

“军医靠你了。”旅帅说完，带着最后两百人，守卫着杨咨。

这时武嵩挥动双刀，连挑带劈，勇往直前。

“杀！杀！”士兵们状若疯狂，紧随其后，竭力杀敌跟进。

协注无力地回头看了一眼杀到自己后面的唐军，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这个时候了，还让敌人的援兵杀过来，是不是大家都想死在这里。他的突击士兵们立即腹背受敌，陷入混战。没有了后面弓箭的掩护，前排士兵和唐兵的肉搏立即演变成以命换命的死战，不死不休。双方士兵纷纷栽倒马下，死伤惨重。

弧形防守阵势立告瓦解。这个时候，如果没有唐军堵在中间，高句丽人在突击部队的前导下，可以迅速破开阵势，冲出堵截。他们努力了一个多时辰，最后却功亏一篑。

武嵩奋力高吼：“兄弟们！我们杀到了，杀到了，杀！……”

跟在他后面的士兵立时神情亢奋，浑身再度爆发了无穷的力气——杀！杀过去。

协注仰天长嚎，自感无力回天，几乎要一刀杀尽眼前所有的人。战刀左右劈杀，连斩两名唐军士兵。

武嵩快马杀到，镔铁双刀横空而至。协注奋力挡开，虎口巨震。武嵩双刀顺势斜拉，再削其臂。唐军士兵趁隙一拥而上，将协注周围的高句丽士兵砍了个一干而净。武嵩和协注在狭小的空间内互相连续猛撞，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协注想逃，却被武嵩死死地缠住了。

“杀！杀死他……”武嵩再攻一刀，纵声狂吼。

跟在他后面的士兵一时插不上手，也挤不进两人的战圈，只能干瞪眼。一个士兵情急之下突然脱手掷出手中长刀。战刀呼啸着，冲向了协注。协注慌乱之间未免有点手忙脚乱，又要防止武嵩的攻击，又要架开敌人掷来的战刀，速度立即慢了下来。一直在附近张弓以待的几个唐军士兵几乎不分先后，同时射出了手中长箭。协注大吼一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中数箭，翻身坠落马下。

盖素望着自己的突击部队被唐军包围，连连摇头。都说辽东汉人的骑兵怎么怎么差劲，今天碰上的却是一支不要命的唐军。他们一路横冲直撞，以几百人的生命作代价，硬是撕开了高句丽人的围截，杀到了路口方向和自己的部队会合。自己四五千人都没能挡住他两千人，想想都生气。

他抬头望望天，夕阳已经西沉，暮色降临，黄昏将过了。盖素默默地望着来路，一脸的紧张和无奈。他闻到了一股浓浓的死亡气息。

援军来了，敌人的疯狂进攻被击退了。一百七八十名血迹斑斑的唐军士兵散落在各处，一个个神情兴奋，欢呼不停。地面上密密麻麻都是尸体，狭窄的空间内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武嵩带着三百多名战士驱马驰进路口，两支部队的士兵汇聚到一起，激动得大吼大叫。

武嵩没有看到杨咨，也没有看到路达，他大声叫起来：“杨制使！路提辖……”

“都重伤不醒了…死了八百多弟兄…”一名旅帅从人群中走出来，低声说道。

武嵩心里一痛，胜利会合后的喜悦顿时不翼而飞——他部也死了七百多

盖素望着尸横遍野的战场，突然叹了一口气。

“酋长……”他身后的侍卫看到他意志消沉，小心地喊了一声。

盖素转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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