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子遇轻叹一口气，他早就想到会有一天面临这个局面，他轻声叹了口气：“当初你叫我一声爹爹，本就是我逼着你骗着你，可我毕竟不是你的亲爹，你有自己的生活。”

“你得回去啊。”

独孤离连忙闭上眼睛，可着不住的悲伤与眼泪仍旧从她眼角滑落下来，独孤离哽咽着吸了口气颤抖着问道：“所以我从来都不敢把这句话告诉你。”

“爹爹，我问你。”独孤离眨了眨眼睛，眼眶已经泛红，眼尾处仍带着不肯垂掉的泪珠，她说：“如果我恢复了记忆，你是不是就不肯要我了？”

钟子遇忽然笑了，当然要啊，他怎么会不要独孤离呢，这是他女儿，她用不远都会好好保护他的女儿。可是他不能要。

而且恐怕到了那个时候，就由不得钟子遇来做选择，钟子遇怕独孤离不肯认他这个半路捡来的便宜爹，更怕独孤离的家人找上门来要带独孤离走，他还怕因为自己而拖累独孤离一生。

于是钟子遇什么都不说，只是长久的静默，独孤离也不回话，眼神极为真挚的盯着钟子遇。

过了许久，独孤离嘴角勾起一抹笑，只听她一字一句的说：“不管我有没有恢复记忆，不管我是不是阿离，不管爹爹你还要不要我，你永远都是我爹，我也永远都是你女儿。”

钟子遇也笑了，他用手擦拭掉眼角的泪意，对上独孤离坚定的眼神更是笑的开怀，他也点点头说：“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阿离想走，爹爹不会拦着，爹爹永远尊重阿离的选择，可是阿离要是遇到了困难跟危险，记得，爹爹这永远给阿离留着一把竹藤椅。”

两个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四周安静无语。过了良久钟子遇轻咳一声，继续摇动着蒲扇带来时有时无的微风。

“阿离，你有什么想问爹爹的吗？”钟子遇说着漫不经心稳如老狗，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内心有多紧张，怕独孤离问到那些他不敢触及的问题。

幸好独孤离只是问了关于地宫的事情，当年钟子遇究竟在地宫遇到了什么事情让他害怕了这么多年，而他当年又是碰见了谁把他从地宫里救出来的。

“当年我们进入地宫的时候，地宫比现在的样子要好很多，当年有很多人想进去探宝，我们根据前人留下的经验一路很顺利的走到了第三层，几乎没费什么力气。”

“只是到了第四层，就发现有些诡异了，我们当时一起走的人有十几个，慢慢的我们发现身边的人变少了，大家就很慌张，这个时候就有人提出要回去，被我们拒绝了。”

钟子遇想起当年的事情还觉得十分嘲讽：“毕竟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他们只是感到有些害怕，可是跟地宫深处的宝藏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所以我们还是继续往下走。”

“到了第五层人越来越少，就有人想上去，上去的人多了我们也就没法阻拦，我们在这里分成了两队，有的人离开，有的人留下。可是那些人上去没多久我们就听到了声声惨叫，血从阶梯上留下来，我们都被吓坏了。”

“这个时候再也没有人敢提出返回去的想法了。我们只能继续往下走。后来我们真的看到了宝藏，只不过只看到了一瞬间，在想仔细看的时候，就看到一阵黑风卷起来，然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我们手里的火把也就熄灭了。”

钟子遇的嗓音极为苍老，特别适合讲述这种过去的老故事，听着就让人害怕，独孤离瑟缩的蜷成一团躲进了被子里只漏出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看着钟子遇。

“后来，我们误打误撞进入了另一个地宫的另一条通道，那里灯火通明，墙壁上都镶刻着十分大的夜明珠，身边的人动了歹心要把夜明珠给取下来，可是他们只要一碰到那个夜明珠没过一会儿酒会七窍流血而死，我们都吓坏了，刚才还跟你说话的人，现在就死了。”

“我们一路下到第七层。”钟子遇说到这忽然停顿了一下，表情十分不好看，独孤离知道他这是回忆到了当年令他十分害怕的场景。

“第七层很干净，什么东西都没有。我们为了休息，觉得这里很安全，就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却没有想到哪里才是最危险的。我们几乎连敌人都不知道是谁。”

“当时我记得我在第七层听到了有人叫我的名字，叫的很着急，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钟子遇闭上眼睛一边在脑海中放映这么多年让他始终不敢忘记的画面。

“我问他是谁，他说……他是我。他的声音跟我一模一样，我当时战战兢兢的。”

独孤离忽然眨了眨眼，她当时在地宫也听到过自己的声音哄骗她离开地宫放弃营救钟子遇，不过当时独孤离拒绝了。

那个声音应该是地宫的阵法或者依存地宫生活的蛊惑人心的鬼魅，如果当时独孤离真的听从了那个声音，放弃了营救钟子遇，那她现在的下场……应该跟当年地宫里的冤魂一样了吧。

“那个声音说什么？”独孤离经历过这些，她大概想的到哪鬼魅蛊惑人心的法子就是用她原本的声音说出她心里最阴暗的想法，然后借此诱惑。

独孤离面临那样的情况，心中的阴暗想法是自己一个人逃出生天，不管钟子遇的死活。那钟子遇呢？在那样的情况下，他心里最阴暗的想法是什么？

“那个声音说，让我杀了身边的人，只要我杀了他们，地宫的宝物就是我一个人的了。”钟子遇说完这句话忽然笑了一声，他看向独孤离说：“是不是很可笑，是不是很卑鄙。”

独孤离摇了摇头，她其实猜的出来那个声音要说什么，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听到的应该都是这个要求。

毕竟在高额的利益下，不愿意同旁人分享的人还是存在的，他们渴望独占利益。要不是这样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仙家为了所谓的仙境，所谓的秘籍争得死去活来。

“阿离，你知道吗？爹爹当时差一点就信了他的话，我看着身边的几个伙伴，举起了手里的武器。”钟子遇闭上了眼，他不敢再想当日的场景。

独孤离笑着坚定的说：“可是爹爹没有听它的话，对他们下手。爹爹不是那样的人，阿离相信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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