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紫易为什么不在身边？”他又问了一遍。
倪菀这才想到她今天办的最大一件事就是送孩子去读书，然后来赴约。
当然得说清楚。
一听谷紫易在这边办了新入学手续，不自觉的声音抬高几分。
她这是打算在帝都定居？
“她今天她上学第一天，我差点没舍得放开，小丫头能耐大，比我强！”
天知道，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多温柔，充满母爱。
谷向阳盯着她，冷冷的，是那种骨子里透着冷的笑容，她不知道这种诡异笑容是不是对她。
倪菀是那种遇强则强，遇弱越弱，以至于连她的气压都不自觉压低。
音色有些冷，像从远处飘过来：“不满意我安排？不希望她读书？”
谷向阳这才惊觉自己怎么将浑身的戾气对向她，赶紧敛去，抓紧倪菀的手。
他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有些话他又以什么身份和资格开口。
今天的谷向阳出奇反常，还出奇的亲密，
倪菀狭了狭眸子，下意识从他手中抽回手，毕竟还没熟到那种大手拉小手的程度。
也有一部分，她是有主的人的自觉性。
“究竟发生什么？”
“还有你今天穿的这身衣服……”
她下意识拒绝、抽离的动作，伤了他心。
恢复玩世不恭的态度，“我还能怎样？无非是想你想孩子了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爱你们。”
往常他正经时候，说的话还听得出几分真，这副吊儿郎当的话，饶是在一起相识四年，她还是分不清真假。
逃离他炙热目光，用力吸了一大口冰饮。
也许是喝的太急太猛，喝到最后竟然索然无味。
“想她？你早说嘛，找我啊！我有办法！”
倪菀的办法单纯的可以，他想要带走她们娘俩。
而她只当做玩笑，打开手机，打电话。
倪菀准备拨打谷紫易的儿童手表，才发现为了躲人，她关机了。
下意识的祈祷，开机，好在那人也相当知趣，并没有不识趣的一直回拨进来。
电话接通，那端的谷紫易像个小大人似先她一步。
懊恼质问：“妈咪，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人在外？今天是我第一天上学，您能把思念稍微收一收吗？”
言语中不乏有责怪之意，您咋比小孩还不成熟？
被人戳中心事，她笑笑，又立马尴尬否定，“谁说的？难道不能有事给你打电话？”
“好吧，妈咪说什么就是什么。”
“上午认识新朋友没？”
谷紫易这下来精神，详详细细把他们老师上了一节《分享》课，以及她把“漂亮叔叔”送的糖果全部发给小朋友们。
不难听出，谷紫易在求夸。
倪菀有很认真的夸赞她家易宝。
“大家都好喜欢我，刚吃完午饭，妈咪我是利用休息时间和您打电话，待会该午休，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端的人说话轻盈，甚至能感受到她那对和某人极其相似的杏仁状眼，瞳孔极黑，泼墨般的色泽。
言语间的愉悦让她快乐到要把谷向阳遗忘，或者没有血缘的牵绊，她忘了还有他这么个爹地。
他微微低着头，脸上的喜怒难辨，示意倪菀：“可以吗？”
倪菀被他刚刚的小动作弄得有些心疼，将手机递到他面前。
“谷紫易你是不是都忘了你还有个爹地？”
电话那端的小姑娘尖叫出声，不敢置信，今天真是各种惊喜的一天。
漆黑的眼瞳瞬间更亮。
“爹地，爹地！我好想你啊！爹地！”
能感受得出她每一声爹地都带着一个小尾音，有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倪菀对他的态度依旧很冷淡，
谷向阳目光落在她一颦一笑上，总觉得这次回来，她变了，气质中缠绕着女人的风情。
难掩住眼底的一闪即逝的波动。
“难得你还想得起我，我以为你早忘了爹地，想不想跟我回家？这次过来就是带你和妈咪一起回卡萨布兰卡。”
谷紫易听完他话，觉得快乐死掉了。
她在电话那端，突然就不说话，连快乐的气焰都消弭。
是无形中下意识的拒绝。
因为她比想象中还要喜欢帝都，喜欢这里一切，新学校报道认识的朋友她都很喜欢。
这里的老师很好，学生更有趣，都是一群和她一样的黄种人，都说母语……
她还新认识了谭檀和元明朗。
小孩就是这样，天真、活泼、单纯，喜欢不喜欢，愿意不愿意，都会第一时间表露在面上。
电话那端长长的拖了一个“啊——”的尾音。
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她的拒绝和不愿。
不止不愿意，隐隐约还掺杂着排斥。
他不懂，这才多长时间？一个多星期而已，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倪菀并没想到他会提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
回去？
好陌生，好遥远，她回哪？
这里才是她的根，况且她早答应了父母，永远不会走。
从他手中拿回电话，放在桌面上：“还有什么话想跟爹地说？”
小丫头闷闷不乐，看着尤嵘走进来，仿佛瞧见大救星。
“没啦，没啦，午休时间到，我得乖点，今天很重要，爹地妈咪有什么话等放学回家再说！”
没等回应，挂了两人电话。
以前他明明有教过谷紫易，要每天对着倪菀说“爱妈妈”，接电话不要先挂断。
永远将她当成这个世界最重要的女人，
一直以来谷向阳对自己的教育相当自信，可突然什么东西在他离开的这几天，变了。
有些纠结的抓了抓脑门。尴尬的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
握住桌上属于他的那杯咖啡，在手上来回摩挲降低焦虑感。
倪菀猜不透他想法，又不是寒匪，干脆不猜。
看他一身疲惫。
想来是寒匪做了什么，他俩的关系，得想办法阻止。
“班森，对不起，我的事让你为难。”
“粟薇，谁允许你说对不起三个字？你是不是都忘了当初跟我签的协议？”
倪菀咬咬牙，听得出他话外之意。
“当然没忘，也不准备继续，班森我们把协议毁了吧！”
她身子往后软软一靠，神情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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