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殊琼见于正言悲伤不已，竟说不出话来，便替他说道：“天外仙杀了人，怕你治他的罪，便畏罪潜逃，从此隐姓埋名，再无音信，是吗？”

马五听了李殊琼的话，大有替于正言开脱的意思，连忙补充说：“天外仙逃之夭夭，媳妇又被他打死了，于陆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于大人这才收养了他，对吧。”

于正言还沉浸在悲痛之中，许久无话，李殊琼听得出，马五这番话，明显在替于正言粉饰，他这才意识到，他的心里，也是希望于正言无罪的。

李殊琼低头想着心事，也沉默了，马五立刻闭了嘴，过了一会儿，于正言才深吸一口气，情绪恢复了正常，平静的继续说道：“不是你们猜测的那样。”

李殊琼和马五同时“哦”了一声，只听于正言又说：“她的男人拦在门口，说我**不成，打死人命。我当时害怕极了，如果他喊来邻居，我是百口莫辩啊，我一时糊涂，遂起杀心。夺过他手中的锄头，一顿乱砸，就要置他于死地。没想到外面的声响惊动了他的父母，他们上来揪住我，让天外仙快跑。”

于正言叹了口气，才接着说：“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了，一心想着前程，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抡起锄头就……”

于正言说到此处，黯然神伤，声音低了下来：“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已经被我砸烂了，却还是死死的抱住我的双腿，我掰都掰不开。等我从二位老人的手中挣脱出来，天外仙已经不见了，我连忙追了出去，还是没有他的踪迹。我一身血污，害怕被人看见，不敢远追，转身回来，关了院门，到屋里寻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换上，然后一把火把他们都烧了，抱着孩子逃了回来。”

“我派心腹家人把这个孩子抱回老家，谎称是小妾所生，取名于陆，交给夫人抚养。后来，为了掩人耳目，彻底抹掉这段不光彩的过去，又杀了小妾和所有知道内情的人，还派人四处寻找天外仙，我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是画了像，秘密派人寻找，要杀人灭口。如果他死了，这段故事，也就无人知晓了。”

李殊琼道：“天外仙还想找你报仇呢。”

于正言道：“我派人四处寻找，要杀他灭口，也是害怕他在暗处，防不胜防。”

李殊琼道：“你也算事出有因，他……”李竹因已经把钟缘的遭遇都讲给李殊琼听了，虽然李殊琼嘴上说“不听，不听”，其实一个字都没有落下，他想说钟缘也是情有可原，话到嘴边，他及时的打住了。

马五道：“师傅，于大人也是被逼无奈，出于自保，才伤人性命的，现在他也做了许多好事，救了那么多的性命，而且，未来他还可以帮助更多的人啊，我们是不是……”

李殊琼道：“他最初不过就是情欲驱使，去看了看他心爱的妇人，之后，为了掩盖这个小错误，他一步一步的走向深渊。若他没有非分之想，不去看那个妇人，这些事都不会发生。因此，一念之差，就能让一个人万劫不复。所以，不要犯错，若犯了错，也要有担当。”

马五点了点头，朗声道：“徒儿记下了。”

于正言道：“王爷一直想寻高手比试，下官虽然武艺不高，愿陪王爷走上几个回合。刀枪无眼，各凭天命。”

李殊琼明白，于正言今天让他下来，就是报着必死之心，说是要比试，说是听天由命，不过就是看出李殊琼犹豫不决，想减轻李殊琼的心理负担而已。

李殊琼点了点头，二人来到屋外，各亮兵器，打在一处。

李殊琼本以为于正言一个文官，没有什么本事，没想到于正言的功夫着实了得，于正言边打边说：“你可能奇怪，我为什么会身怀绝技。天外仙想报仇，苦练武功，我害怕他报复，也勤学苦练，以保性命。一段小插曲，改变了两个人的人生。”

李殊琼道：“何止两个人？被你杀害的无辜知情者，被你伤害过的天外仙，开始怀疑这个世界，认定了强盗逻辑，以为有了实力就可以为所欲为，欺男霸女，你间接的害死了多少人？连我都差点被天外仙算计。”

于正言无言以对，李殊琼又说：“当然，你也因此而背负了沉重的心理负担，想要多做善事，试图减轻你的罪过，也有那么多因此而受益的人。凡事都有两面性吧。”

于正言道：“下官的功绩，自有后人评说，但下官的罪行，却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王爷既然已经答应了天外仙，就不要手下留情了。”

李殊琼道：“于兄，请恕兄弟不恭了。”

李殊琼剑风突转，凌厉多变，寒光凛然，手腕一绕，挑飞于正言手中的宝剑，剑锋顺着于正言的右臂而上，轻轻横抹，直奔他的颈项。

于正言虽然怀着必死之念，无心恋战，但李殊琼剑术如此精妙，却出乎他的意料，就算他拿出十分的精力，也必然躲不开这一招，肯定死于非命。

于正言一心等死，却听“嘡啷”一声响，是兵器碰撞的声音。于正言大吃一惊，扭头一看，原来是于陆架开了李殊琼手中长剑。

凭李殊琼现在的耳力，足以瞻前听后，他只是太过专注，才没有留意到于陆的剑音。李殊琼看着于陆问道：“你怎么来了？”

于陆道：“你劫持了我派去送礼的人，我就猜到有人要对父亲不利了。”

于正言脸色大变，问道：“陆儿，你什么时候到的？”

于陆道：“父亲，孩儿来迟了，请父亲恕罪。”

于正言见于陆与往日相比，丝毫没有变化，料他没有听到什么，这才放心，又问道：“你怎么出来的？”

于陆道：“孩儿担心父亲的安危，便想出宫来提醒父亲留心，着实费了不少功夫，才有机会出来。这些日子，孩儿整日提心吊胆，害怕父亲遇到什么危险，幸好老天有眼，让孩儿能及时赶到。”

于正言道：“你好糊涂。今上聪慧过人，深不可测，你是太后旧人，今上留你性命，已是天恩了，你怎可为了父亲，铤而走险？为父老了，生死已无所谓，可你还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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