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鲁一下子呆了,真的无法评判这些,何况他现在脑袋瓜子也不够用。
他走过去,猫下腰,把思静脸上的泪水擦掉,说:“你说的这些我老人家都不知道,不过刚才你说的那句话挺好,遗忘是减轻痛苦的最好药方。”
思静没有制止陈鲁擦眼泪,很配合地把脸仰起来。
陈鲁擦了一会儿,说:“你要是觉得折磨我能减轻痛苦,你就开始吧。我老人家这些天一直是这么过来的。来吧,不放心就把我绑上。”
思静没理他,在石头上靠着,不一会儿睡着了。
陈鲁在这棵树下倚着坐下去,听着四周的水声,鸟鸣声,和一些奇怪的叫声,还有天籁声。
他看着月空,很快又响起了如雷的鼾声。
一阵冰凉的感觉,陈鲁醒了,下雨了,这是真正的秋雨,深入骨髓的寒意。
陈鲁自己身上的衣服比较单薄,看了一下四周,想起了那个叫思静的漂亮尼姑,已经不见了踪影。
陈鲁判断,她要抓自己报仇雪恨,不会就这么轻易放手的。
陈鲁现在死猪不怕开水烫,爱谁是谁吧,这一百多斤,谁稀罕谁就拿去。
可是这小雨淋得他心烦意乱,冷得难受,四下走动着喊了几声,没有人回答。
他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是劫后余生那种,不知道为什么是这种感觉。似乎给思静造成痛苦的真是他陈子诚,他竟然生出几分自责。
很快,他意识到这里是君山岛,这雨天会不会有船?自己怎么才能回到岸上去?
这是洞庭湖心的一个小岛,也是前人说的云梦大泽。
陈鲁记得自己曾经来过,可是模模糊糊的记忆力已经无法帮他回忆起原来的事情。
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景点,这一点在记忆里留存着,既然鬼使神差地来到这里,那就是与此有缘,反正游人不多,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
出去又干什么,让人家抓去出气吗?
雨越下越大,但是他没有了刚才那种寒冷的感觉。他突然想起偷得浮生半日闲。
他总感觉自己就是那个玉皇大帝,一直在忙碌着,今天就好好地游玩一次。
他环顾四周,八百里洞庭湖,烟雨蒙蒙。
他知道不远处还有一处岳阳楼,想起了范文正公的岳阳楼记,这算不算是淫雨霏霏、连月不开呢?
那是人们的心情,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谁能做到?文正公能做到吗?最小处说,输了一盘棋和赢了一盘棋的心情一样吗?面无表情只是有了气度而已,内心未必不起波澜。
但是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心胸就已经非常人可比了。
人说世事如棋,其实还不算恰当,人生如诗,诗韵有宽窄,人生何尝不如此。
宽韵作诗固然容易,但是窄韵也同样可以做出惊世骇俗的好诗。
想到这里,陈鲁心里敞亮了不少。他游玩了湘妃祠,柳毅井,在心里涌起一首首诗句,可惜没有随员,没有纸笔,不能记录下来。
他转了差不多有一个半时辰,大致转了一遍,浑身上下已经湿透。
他有了心得,就是在雨天的心得。开始一直想着躲雨,当躲雨已经不可能的时候,也就释然了。渐渐地,基本忽视了雨的存在,这个发现令他欣喜不已。
陈鲁的记忆似乎在慢慢恢复,来过这里,他记得还在西南端的悬崖下行舟,想去看那个岩穴,最后失败了。
这里不仅仅是风景如画,这里宁静安详,将来能埋在这里最好了。
这时他听到一阵筛锣声,几顶官轿向鸳鸯亭走来。
陈鲁感觉这些人很没意思,这么一个小岛还要把官轿放在船上抬上来,这是炫耀。
世人做官不全是为了吃穿,其实主要一点还是为了荣耀。
有的说是光宗耀祖,只有一点点这方面,其实还是光耀自己。那前呼后拥的场面确实令人陶醉。不这样就算是锦衣夜行。
陈鲁非常感谢这个君山岛,让他变得清明起来,但是也让他感到饥饿起来。
他决定立即下山,不为别的,他自己清楚,囊中羞涩,趁着官船,赶紧上岸。
他急急忙忙向山下跑去。
官员的仪仗上山,他下山,在这狭窄的空间会是什么景象。人家那是官轿,人家为什么要鸣锣,回避肃静,这一点点作子民的常识都不知道吗?
衙役的大声呵斥声让他停了下来,他看到一大纛旗高高打着:天朝赐进士出身、钦点岳州府尹隋子启。
陈鲁对这个名字感觉熟悉,他现在对什么东西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现在比较清醒,知道这是幻觉。
不理他们,陈鲁继续向山下跑。前面的侍卫把他拦住,向两边推着。
两边都是浓密的柴草,这是秋天,很快,陈鲁的短衣裳,裤脚都是柴草叶子,和着身上的雨水,说不出来有多狼狈,有多猥琐,有多滑稽。
陈鲁很生气,喝道:“你们真能嘚瑟,这么几步道还要打执事,坐轿子,装模作样的!好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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