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玄不理会林凤歌在想着什么，自顾自的说道：“在这场充满了血腥的战争中，大汉在漠北留下了三百万条生灵。”

“其中有一些人的墓碑前没有刻有名字，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他们的姓名。”

姜玄一字一句慢慢的诉说。

“后来啊，一有时间了，汉帝就会亲自去汉北祭奠这些为国而战死的亡灵。”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林凤歌已经沉沉的睡着了。

姜玄老眼看着林凤歌沉沉睡去的脸庞，眼中也是一阵恍惚，不知道回忆起了什么。

……

……

五十年前。

汉北。

北魏长城之上。

谋士姜清与大将军易峥并肩而立。

长城外面，不少的将士正在打扫战场，寻找那些重伤昏迷的同胞或者是装死的匈奴士兵。

其间，时不时的就会传来战马的撕鸣声，它们就这么依偎在战死主人的身旁，久久伫立。

天空中，也不时的响起了乌鸦的叫声，倒是挺符合此时此刻的情境。

地上原本鲜红的血液早已经变得污黑了，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

原本天上雷声大作，应该是会下一场大雨的。但也不知道怎的，竟然一滴雨也没有。

不过这样也好，借着月光，火把的光，还能勉强的照明，看清周围的景象。

“战争结束了！”

城墙上，一身白衣的姜清，抿了抿嘴说道。

在他的旁边，易峥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是结束了。”

“我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终于是结束了……”

姜清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咧开嘴来。

“纵然是付出了巨大代价，可我们终究还是胜利了。”

易峥看着城墙下的累累尸骨，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清也没有说话了，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站着，看着城下面的士兵打扫着战场。

两个人心里在想着什么，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一阵风云变化，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姜清，这一场战争能够胜利，你功不可没。”

易峥正式转头看着姜清，眼神清明，郑重的说：“我会亲自上报陛下，为你请功。凭借着这一功劳，将来在朝堂之中必有你一席之地。”

有了这个功劳，姜清不说是封王拜相，但也绝对是前途一片大好。

这场战争能赢，姜清的计谋占了很大一部分，尤其是最后一战。

“将军还是没看透吗？”

姜清手拿着蒲扇，指着城下堆积在一块的尸体。

“你说什么？”

易峥顺着蒲扇，看了过去。

“将军！”

姜清单膝跪了下来，“大汉已经腐朽了，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恳请将军领兵，建立一个新的王朝，新的天地！”

“我姜清，愿意追随将军左右！”

嗖！

易峥拔出长剑，架在姜清颈边，凝声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以后不要再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了。”

易峥的声音已经有些冰冷了。

毫不怀疑，如果姜清再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他的利剑不会犹豫。

“将军，您是知道的……”

姜清抬头看着易峥，眼中没有丝毫的惧怕，“现在大汉能赢，是因为过去。这一场战争我们可以获胜，但下一场呢？大汉……无寿。”

“有我在，无人可灭大汉。”

易峥冷声。

语气中也透露着自傲。

“将军是人，总有一天会死。那将军死后呢？”

姜清不死心，再问。

“……”

易峥沉默了。

作为一代战神，更是从先帝时期便留下来的重将，他很明白大汉面临的困境。

大汉帝国，可能真的……

姜清见到易峥有为自己说服的念头，赶紧越加卖力的说道：“将军，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凭借将军现在手中掌握的兵权，建立一个新的帝国易如反掌。而且，如今异族元气大伤，根本不可能来滋扰，这个机会不好好把握，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了。”

“所以姜清请求将军……”

“够了！”

易峥冷喝一声，握剑的手不由微微加重了力气，姜清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了一条血痕。

“你走吧……以后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易峥收起了剑，看着无尽的尸海，冷冷道。

姜清还是想要在劝说，“将军……”

“走！”

易峥低吼。

哎……

在这一刻，姜清心如死灰，失魂落魄的下了城墙，从此不知所踪。

他不知道的事，在姜清转身的那一刻，易峥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他又何尝不知道大汉的寿命已尽，只是他的傲骨不允许他做出这种乱成贼子才做的事。

先帝柳渊，待他不薄啊。不顾他的出生低下，敢于重用他。这种大恩，他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

……

现实。

“唉……”

姜玄轻轻叹了一声，心里默默念叨着：将军，我会证明我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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