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一应声，聂书婠就觉得安心，她抬头看他，伸手点了下他仍未舒展开的眉头。
又说道：“我告诉你，今天救了我的人就是上次谢玲出事时帮我们的，当时他戴着帽子和口罩，但今天他一露脸，我就认出他来了。”
祁斯晋却只说，“幸好。”
聂书婠微微蹙眉，“我是很感谢他的，但是我一有事他就出现了。”
“婠婠……”
祁斯晋差点要把实话告诉她，可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他一定是听了谁的话过来监视我的。”
聂书婠说完，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期待他能说点什么。
祁斯晋几乎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轻声道：“他救了你，这才是最重要的。”
“是这么个道理。”聂书婠咬了咬唇，晃了下他的手，“你去帮我查一下他是谁，好不好？”
她这么看着他，软绵绵的跟他说话，祁斯晋哪里敢拒绝，哪里敢说实话，只得答应了一声好。
聂书婠抿了抿唇，自己摸了下耳朵，只碰到了厚厚的纱布，她不由得怔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开口：“我还要跟你说件事。”
“你说。”
聂书婠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耳朵边上，轻声说着：“这个地方被刀子割到了，少了块肉，医生说长不出来了，等伤好了以后，也会有个小小的缺口。”
祁斯晋一时无言，强作冷静的眼里逐渐泛着沉痛的灰色，在她忐忑不安的打量下，他将她拥入怀中，按住她的后脑，不让她看到自己的失态，“你还好好的活着就好。”
祁斯晋想说她怎样都漂亮，想说会带她去见更好的医生进行修复，但每一句话都弥补不了她的的伤痛，不足以让他心中好受一些。
他只能安慰自己，她活着就好了。
聂书婠能感受到他的胳膊在颤抖着，他的怀抱向来令人安心，此时他比自己还要难受，她明白他的心疼，缓缓回抱住他，笑道：“那以后你可得给我买耳饰了，我要经常戴着。”
“都给你买。”祁斯晋嗓子沙哑，严肃又认真。
聂书婠想了下最近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坏事一桩接着一桩，在生死关头来来回回的走，不知说自己运气好还是不好。
她暗叹一声，轻松调侃道：“我这次运气还挺好的，但要是用光了怎么办，我要不要去哪个很灵验的庙里算个命啊？”
乔薏就很信风水八卦，爷爷也是万事都讲究，聂书婠觉得就自己重生这事来看，这种东西很玄，也让人不得不信，她也不免有些信神佛的冲动了。
“不会用光的。”祁斯晋严厉驳斥，又觉得语气不好，引得她害怕，很快又放轻了声音，“我去问问，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小时候他母亲给了他平安符，他嫌戴着麻烦，仅仅戴了两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后来他也平平安安的长大，对他而言，这个东西就纯粹是唬人的。
可现在他真是被吓怕了，开始期望有什么东西真的是有用，不需要他时时看着她，就能让所有危险都近不了她的身。
聂书婠的伤没有需要一直呆在医院处理观察的，休息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祁斯晋牵着她一走，医院里闲暇的护士和几个病人就在窃窃私语。
“你们刚才有人看见吗，那个男人开着的是一辆蓝色的赛车，飚起车来连个车尾都看不到的。”
“难怪我刚才去对面街上买早餐时，还听到一阵阵的轰鸣声。”
“大马路上车来车往的，他竟然敢开着那种车，本来就限速，真能开得动？”
“来的是医院，就算开不动，也挑最快的来，哪个来医院的不是得急急忙忙的恨不得开辆飞机停在门口。”
他们叽叽喳喳的，有人提议去停车场里看看那辆赛车有多拉风，等一走出去，一点影子都看不到了。
——
车向聂书婠的住所开去，她坐在车里，倚在祁斯晋的身上，时不时的抬头看他一眼。
聂书婠犹豫半晌，忍不住问道：“那个救我的人真的不见了？”
祁斯晋手搭在她的腰间，“你说在病房外，可我们刚才确实没见到人啊。”
怕她怀疑，祁斯晋又补充了一句：“不着急，我派人去找了。”
“哦哦。”聂书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黄军身上中了一刀，那个男人之前说把人送到医院里去了。
“你顺便帮我查一下黄军现在在哪里。”聂书婠停顿了一下，抿唇道：“可不要死了才好啊。”
祁斯晋落在身侧的手收紧，他巴不得那个人死了！
“嗯，你住的地方一路上都有监控，很容易找到。”
下午的时候，果然有消息传来，祁斯晋的人查到，黄军现在正在一家私人医院接受治疗。
聂书婠让祁斯晋带自己过去，得知了黄军已经醒来，但会变成瘫痪的事情。
做手术时，甚至没人给黄军打麻药，做完手术后，也是随意丢弃在一个狭窄黑暗的房间里，聂书婠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觉得里面那个蜷缩成一团发着抖的人像是某种兽类。
医院对黄军的这种可谓冷血的做法，让聂书婠更坚定了救了自己的人定是听了某个人的命令，而那个人是为了给自己出气，这就意味着，那个人可能对自己还挺好的。
可是有什么对自己好，又不能当面告诉自己的人呢，聂书婠想不通。
聂书婠不想把黄军扔在这里，怪恶心的，可要是放出去就太过便宜他，便询问着能不能把黄军丢给警方处理。
祁斯晋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显然是可以，但是他不愿意。
因为耳朵上蒙着纱布，聂书婠听声音总像是隔着一层雾，她握紧他的手，“如果你不想那就算了吧。”
“我让律师过来，以杀人未遂定罪，可以判他个无期徒刑。”
清醒的活着，在监狱里过一辈子，生不如死。
祁斯晋的眼神冷淡，泛着渗人的光。
聂书婠愣了一下，而后微微笑着，“这样就好，要是直接让他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他，就是又得麻烦你。”
“不麻烦。”祁斯晋弯下腰与她平视，扫了眼她的耳朵，眼里一片沉痛，“但你要是觉得给我添了麻烦，就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话他说了很多遍了，但是每时每刻，都是最需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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