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一、大婚篇

甲乌和小双从我身后走上来，小双手中捧着硕大的盖着红布的托盘，两人均满面都是欢喜的笑，揶揄着看我与连城千年离别后的抱作一团。

等了一会儿，见我与连城仍未有分开之意，终是走上前来，将连城紧紧揽在我腰间的手扒开，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埋怨道，“王上，以后有的是时间抱，莫要耽搁了时辰才是。”

这个臭甲乌，先前于天界时笑得那么得意满足，我彼时竟感动地以为他是强颜欢笑，却原来他心里是真的欢喜。

是啊，欢喜。

我亦欢喜。

自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如此欢喜。

或忧或喜，一切，皆因连城之故。

可这讨厌的甲乌欺瞒了我这么大的事便罢了，竟还敢取笑于我，不由恨恨地斜眼瞪他。

连城知我所为何事，轻笑着再将我揽至臂间，指着小双手中之物，“离生，这是我为你准备的，你可喜欢？”

小双走上前，甲乌接过托盘，小双掀开红布，下面仍是一团晕目的红。

两只纤细的手指拎起那团红晕抖开，居然是一袭如火嫁衣，花团锦簇、珠华灿烂，竟是我从未见过之美。

彼时，我才发现，连城身上的红袍与这件红色嫁衣如出一辙，显然是精心准备的。

昨日我初见天族为我准备的那袭嫁衣时心中震撼，从未想过，嫁衣竟可美丽鲜艳至此种境地。瑶姬仙子穿上身时，着实美艳动人。彼时我羡慕的很，心中惆怅也许我此生都没有机会为连城穿上嫁衣了。

见了眼前这件方知，昨日那件便是再好竟比不上这件半分。

小双手脚甚是麻利地为我套上嫁衣，我的头昏昏的，未有任何动作地被小双从头到脚倒饬了个遍。

心中一个声音一再提醒我，推开她、拒绝她、不要穿。而我的躯体却诚实得未有任何动作，任凭小双把我翻过来又翻过去的折腾了许久，兀自呆愣得象一块木头。不论心头如何抗拒，我竟中了蛊般无力抗争。

彼时，我竟忘记了，其实小双的修为不过尔尔，我只需一个袖兜便可将其击退。而我，却并没有那样做，甚至根本没有那样想过。

终于停手的小双凭空拿出块透亮的镜子，“离生，你好美，称得上六界第一美人。”

镜中之人红唇皓齿，大红嫁衣映衬着桃花般的容颜，流盼的眸光闪烁着绚丽的光彩，肤如皎月，身似拂柳。

我竟从不知自已可以美丽至此。

回过头去，正好瞥见连城眼中的惊叹和热烈。

他执起我的手，甲乌和小双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山洞已不复当年的样子。

寒玉榻从上至下地挂上大红色喜幔，地上洒满泛着缕缕幽香的桃花，目光所及之处全部挂满红色轻纱，泛着白色雾气的池上架了一座鲜花铺就的小桥，桥身写着三个大字“复来归”。

连城执着我的手，眉眼间浮起缱绻柔情，左手轻扬，山洞里便现数不清的亮点闪烁，一丝丝一条条的流光不断从上方垂落，五彩灵蝶盘旋飞舞，芬芳馥郁的各色花朵于空中缓缓绽放，满洞幽香。

我从未见过如此繁华盛景，便是仙境也比不得一二。

“离生，我以这满室芳华为证、以我千年相思为聘，许你三生不悔、白首不离，你可愿意嫁我为妻？”

轰！

连城深情如斯，彼时，我伪装千年的心墙轰然崩塌。

拼命点头。

倾尽我一生一世的思念，来时如花去时消散如烟，相隔相离不相见，千载相逢仍如初见。

连城，便是没有这繁华盛景，没有你的相思为聘，甚至你不许我三生不悔，我亦愿意与你夫妇一体。

果然，情到深处无怨尤。

我是，连城亦是。

只有甲乌和小双围观的大婚与昨日的天族婚礼实有天壤之别，昨日的繁华令我想要逃离，今日的朴卓却令我欣喜。

我与连城均无高堂，婚礼便异常简约。

喝了小双递来的合卺酒，便觉数缕熟悉的气息。

共融携着紫冰、燧凤揽着瑶姬、长星牵着长乐，从洞口鱼贯而入。

燧凤金色衣袍耀眼得紧，他将瑶姬扯在身侧，“瑶儿，助你之人可在此？”

昨日海棠初雨，瑶姬仙子不过一夜未见，眉眼间满含春色、竟多了妩媚赧态，可见与燧凤的洞房花烛夜甚是圆满。此时，她娇羞地倚在燧凤肩头，将我仔细看了看，轻启朱唇，“正是她。”

燧凤转向我，似有千言万语，却只说了两个字，“离生，谢谢。”

谢谢！谢我吗？燧凤，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为了我便是连心爱之人亦可舍弃，此种情义，我便是说一万句谢谢亦是无法报答，要说谢谢的，应该是我。谢谢你多次救我性命，谢谢你为我做过的一切。

连城知晓我与燧凤的情义，怕我伤怀，走到我身边，两位世间最耀眼的男子各具风姿却平分秋色，他将我圈至胸前，甚是庄重地说，“谢谢。”

刚刚擦干没多久的泪又涌了出来，烫得我双眸生疼，只将脸埋在连城胸前，将满眼满心的泪浸入他的红袍之中。

燧凤谢我成全他与瑶姬，但连城却谢燧凤照顾我再世为人。

一时间，心生万千感慨。自打我与燧凤离开北海，数千年的时光弹指一挥间。而我们在历尽艰辛之后，终是各有归宿。

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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