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殿下，他……可是你的父亲啊。”
回想当初她去刺杀李乾的时候，李黎义无反顾地站出来替他挡下了那一剑。
所以叶了了的心里怀疑李黎——真的能狠下这份心与她站在一起，不让任何人找她麻烦吗？
李黎听罢，没有即刻接话，而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叶了了。
他的眼神很温柔，仿佛随时能溢出水来一般。同时，他的眼神又有些纠结和痛苦，叫人看了心也会不觉跟着抽痛。
“了了，你真的……一定要杀了他才能罢休吗？”
他艰难开口问道，声音有些沉重，看得出来他为了说这句话鼓起了莫大的勇气。
叶了了明白了，其实李黎的心里，是不希望她走这一步的。
“殿下，我不想走一步。我之前之所以走这一步，是因为知道你父亲不会承认自己有错，更不会还我父亲清白。你知道我父亲是怎样的人，就应该他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过篡夺皇权的想法。说实话，我很恨你父亲，恨他小气。父亲同他征战那么多年，立下了汗马功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他……连一条小小的活路都不肯给他！从我的角度，我不仅希望他能为我父亲洗清冤屈，同时也想杀了他泄愤。可是……”
说到此，叶了了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塞在了喉咙处，叫她有些说不下去了。
只得暂时停下，调整一下心绪。
“因为你，我已经有所取舍了。我不一定非要他死，只求……他能还我父亲、我的家族，一个清白！”
待心绪调整好之后，她又继续说道。
李黎对她太好了，好到她在知道他为她所做的一切之后，她根本没有鼓起勇气再说一些要杀李乾的话。
可与此同时，她的心里又感到很歉疚。她一次又一次的因为李黎而放弃为自己父亲报仇的机会，这样的她，好像真的有点不配为人子女。
眼泪就那样在叶了了的眼眶里堆积，尽管她并不想哭，但它们就像遇到溃堤的洪水，不受控制的从她的眼眶中汹涌而出，怎么止都止不住。
李黎咬了咬牙，没有说什么，而是一把将叶了了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对不起，是我让你为难了，对不起……”
之后他哽咽着，不停地向叶了了道起歉来。
他知道这件事，确实让叶了了为难了。
毕竟他父亲，可是杀害她父亲的人啊。
此前她没有因为“他使计策逼迫她嫁给他”一事而生他的气，就已经很难得了。可如今，他竟然还苛求她不要杀害他的父亲。
如此想想，他确实有些得寸进尺了，做得有些过分了。
在哭了一会儿之后，叶了了擦了擦泪水，推开了李黎。
“这是我的取舍，不关殿下的事。不过有一点，我真的很好奇。李乾对你的态度那般的恶劣，为何你还能对他做到舍命相救？你知不知道沿海那一战你失踪之后，他只给了我们一个月的搜寻时间。若非宋衡坚持，恐怕殿下你现在还待在明霞岛呢。”
关于这件事里李乾的态度，叶了了现在想起来都还会觉得有些心寒。
她想着若换成是她被自己的父亲这样针对，她可能想死的心都会有了。
更何况李乾对李黎差也不止那一次，而是有二十几年的时间了。
她实在不懂对待这样一个对自己态度差的人，李黎为何还能对其维护至此？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可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对我有生养之恩。而且一直以来，皇祖母都对我照顾有加。而他，又是皇祖母的儿子。他有万般的不好，但对皇祖母，却是极好的。若他有什么意外，最难过的一定是皇祖母。了了，皇祖母对我，真的很好很好。这些年来，她为了我坐稳太子之位，费尽了心机。我和下面的几位弟弟都是她的皇孙，对于她而言谁登上这皇位都是没有区别的。可她，却执意保我登上这皇位。皇祖母待我这般的好，我不想让我皇祖母伤心难过，你明白吗？”
李黎哽咽着向叶了了解释道。
叶了了听罢，先是愣了愣，最后重重点了点头。
她当然明白，她怎能不明白呢？
虽然此前嫁给太后的时候，太后对她并不好。但这一点，是叶了了想不承认都难的。
因为太后是真的很疼爱李黎，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太后真的很偏爱李黎。
她想这些年若没有太后相护，李黎的日子恐怕比现在还要难过上千倍万倍。
如此想想，李黎的这些考量和做法也并非没有道理。
“可是……他对你的态度为何会这般的差啊？难道殿下的母亲当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吗？”
这个问题，从她嫁给李黎的那日，便一直困扰着叶了了。
她实在不明白，为何李乾身为李黎的生父，对他的态度能差到那般地步？
叶了了的这个问题给李黎带去的冲击不甚大，他听了之后，眼睛有了一瞬间的失神。
“殿下若是不想说，便不要说了，我可以不听的。”
以为自己戳中了李黎的伤心处，叶了了赶忙道。
“没有～”
李黎被叶了了紧张自己的模样，给狠狠触动了。心里悲喜交加，免不了又是一阵难受。
他给她带去那么大的纠结与难过，但当她看到他难过时，还是会第一时间站在他的立场上想问题，然后劝解安慰着他。
这样的叶了了，既让他感到心疼，又让他感到难过……
“我知道的，和外面所传的那个是一样的。”
之后，他回道。
“外面所传的那个？说殿下的娘亲和恕亲王有染的那一个传闻吗？”
叶了了震惊了。
李黎没有应答，但他的反应叶了了已经明白了。
“不可能，若事实的真相真的是这个，太后怎么可能还会对殿下你如此好呢？”
叶了了原以为这个传闻是为了诋毁萧素，也就是李黎的母亲而胡乱编出来的。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传闻竟然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父亲去前线征战沙场的时候，母亲一直陪着皇祖母。皇祖母说，以她对母亲的了解，她相信母亲不是那样的人。可是皇祖母再相信母亲，也是没有证据为母亲证明的。所以一直以来，大家都觉得皇祖母维护我是因为对于母亲冒死救下她而所做出的感激。”
李黎幽幽道，语气极尽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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