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四个儿女，除了明月还没有定下来，其他三个都安顿下来了。芙蓉上次回娘家时，对她妈说打算跑完年后的旺季就回家种田了，这样能照顾到两个孩子的学习和生活，虽然手头上存了一点钱，但是小穆还是那个样子，好在不去死赌了，当然，除了零用钱，多一分也不给他，他在外面也借不到了。

原因是芙蓉跑去各个朋友那里发了狠，说如果再有人瞒着她，私自借给小穆钱，将来就是打官司告状，一分钱也不会还的；要是说放高利贷呢，再贷款给小穆，就是以后打断小穆的腿，她也就当孩子没有了父亲，她一分钱也不会再替他还债了。那些人一听这样的话，自然也就不敢再借钱给小穆。他在家里种个几亩田，有时想去搓个小麻将，想想口袋里的钱，又觉得没脸，到了下雨天，干脆捂着被子在家睡觉。

梅香对于女儿的做法，十分的赞成，感叹道:“从前在家里，瞧你那么老实本分，我就是担心你以后日子不好过，怕受别人的气。后来，小穆打了你，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我真是替你觉得不值，但你自己死活不肯离婚，怕别人家笑话，说实话，我也不想让人家瞧笑话，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掉进泥潭里啊，讲真的，我当时是打算叫你离婚的，那个日子没办法过啊。”

“阿妈，你也别难过了，现在不都好起来了嘛，对不对？！还提那些做什么。”芙蓉安慰着母亲。

梅香点点头，“是啊，好在你还是有这个魄力，现在过得还不差，总算把一家人的日子过起来了，这一仗算是给你打过来了，两个孩子都上学了，听你婆婆说上回考试都很好呢，也算都养着挺争气的。”

说到孩子们，芙蓉脸上露出自豪的神气，笑着说:“是的呢，这两个孩子倒一点不像小穆，大的姑娘呢，别看她人小，主意大着呢，稳重得很；小二子呢，简直就是个鬼精灵，嘴巴又甜，学习上也很用功，我每趟回家来，他都说妈妈最辛苦，又给我捶背又是捏肩，哎呀，小二子可好玩着呢！”

梅香知道两个孩子这样的懂事，对芙蓉以后的生活也放心不少，又问道:“那这往后回来种田，可就没有那么多钱挣了，在家和小穆一起过日子，有时难免得拌几句嘴，小事上也别太争，你就做你的事，慢慢的，瞧他可能改过来。”

“我哪里有工夫陪他吵嘴啊，有他当没他一样，生活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他愿意他就做，不愿意呢他就歇着，我也没寡话跟他说。我是这么打算的，现在不都机械化了么，闲的时候多，我就去街上再打一份工，哪怕帮人家饭店里洗碗刷盘子都可以，以后孩子们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梅香看着这个大女儿，想想就忍不住叹息她。芙蓉见母亲为自己皱眉，明白是心疼她的不容易，她不想让母亲为自己难过，再说活着哪有不辛苦的道理，便转了话题，笑着问:“阿妈，这明月也不小了，你瞧清风跟她一样大，孩子都几岁了，她怎么还是一个人，你也不说说她，总不能老是由着她的性子来，再拖下去真不好说婆家了。”

说起明月那丫头，梅香也笑了，说:“唉！她啊，就没人能管得了她，小时候瞧着很乖巧呢，怎么出去了几年就变了，说话一点也不肯听。”

“那就在门口让人家说媒的给留个心吧，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天天过着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活，也不见得好，就怕时间长了，她自己倒真的习惯了，那可倒麻烦了，总不能你养个女儿，让人家背后谈论说嫁不出去是吧，我跟你说，现在外面这样的事可不少呢。”

“说媒？你说她啊，没用，我听她上回电话里那意思吧，好像外面那个还是在谈着的，可老这么谈着不结婚也不是个事啊，哦，我想起来个事，她好像还说了一句，什么要跟人家试婚，你说这个什么意思啊？”

芙蓉毕竟也在外头跑了几年，对这事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听说明月竟然要试婚，忙阻拦道:“妈，这事你别听她说，你必须得好好地说说她，她都多大的人了，还试婚，就她那脾气，将来恐怕要吃亏的。”

“不是啊，她说怕性格合不来，又说什么怕他婆家像一些当地人一样，瞧不起外地的，她要试婚合适了才考虑结婚，她说不愿意婚姻捆绑住自己，你瞧这丫头说的什么话！哎呀，那丫头现在真的，我跟你说，就没人管得住，你说怎么好？”

芙蓉说:“阿妈，不是我说啊，你说这临了，没想到她这个最小的，倒让人最操心，又是个女孩子，她也不怕吃了亏啊，唉！”

“哼！她要是能这么想就好了，她可一点也不觉着。要不然这样吧，哪天你打个电话，找她说说呢？年轻人也许能说得通，我们说多了，她又嫌啰嗦。”梅香看着芙蓉说。

芙蓉摇头笑道:“妈，你还不了解她呢，你的话都听不进，她哪里还能听得进我们的话，家里这姐弟几个都怕阿爸是吧，你瞧就只有她无法无天的，阿爸还吵不过她，也拿她没办法，所以，你说她能听我的才怪呢。不过，我该打电话还是会打，道理给她说明白，该说的话说到了，她不听也没办法。”

梅香听芙蓉后面的意思，还是肯打电话跟她说说的，心里暂时也就放心了。

明月在上海确实不算真正的单身，有时，那个男孩子会住她那里，可明月又不让他长住，说自己自由惯了，不喜欢被人管着，那男孩子呢，倒是温柔得很，也就随着她的心意。

这样的日子过了有大半年，毕竟他的年纪越来越大，有几次向明月求婚，明月终于在最后一次答应了他，但是有个条件:先住一起半年或者一年——试婚，要是大家在柴米油盐里还能和平相处，那就考虑结婚；要是大家在一起长住了，发现不合适，那还是不要彼此勉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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