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刹的感觉,北堂清便放弃了回神农谷,决定留在她身边,这一留就是九年,是她最美好的年华。
可是她一点也不后悔,反而无比庆幸当初的决定,她看着慕容绯弑父杀兄,从接连不断的阴谋与算计中坐稳了帝位,将她那些有权有势众人拥簇的兄弟,全部踩在了脚下。
她削薄的背上扛着整个家国天下,为大秦换来了这些年的安宁,自己却熬出了一身病骨,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日能活,便硬生生将心爱的人逼离自己。
北堂清一想到这里,心就针扎一样的疼,那个即将成婚的年轻人,会理解她的苦心吗?
幽暗的地道中,缓缓走来一个身影,寂静无声。
她走得很慢,一步一步,脊背笔直,身上仿佛有着千钧重量,脚步却是落地无声。
不知怎么的,北堂清就红了眼眶。
石阶外的阳光刺眼,落在慕容绯的皮肤上,晃眼的白。
慕容绯微微眯了眯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视线落在了北堂清身上,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无奈地勾了勾唇角,“小哭包。”
北堂清抹了两下眼泪,“什么嘛,你还好吗?冰魂蛊压制住了吗?”
慕容绯道,“没事了,还能撑断时间。”
北堂清医术无双,瞒她是瞒不住的,慕容绯就直说了,“绮罗仙芷的药效修复了心脉,也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冰魂蛊的侵蚀。”
北堂清眼眶更红了。
慕容绯牵起北堂清的手,“好了,咱们回宫吧。”
“这就回去了?你不在这里再修养几天?”
“不了。”
慕容绯刚刚回到长陵宫,本该在成亲的男人却闯进了诏霞宫。
慕容绯正拧着眉头安排紧急军务,一抬头,见那年轻人神色紧张,单膝跪在她面前,眼神坚定不移,“子非,让我去吧。”
慕容绯半垂着眸子,静了一会儿,对萧歇道,“取凤鸣虎符来。”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
赤纹金打造的虎符,造型古朴,掌心大小,通体暗红,雕刻着凤凰纹路,金属生暖意,却暗藏着锋锐的煞气。
洛青荼双手接过,望着慕容绯,目光灼灼,“等我回来。”
慕容绯眸光微微晃了一下,顿了一下,道,“好。”
年轻人红衣未褪,离去的背影笔挺,从慕容绯手中接过兵权,一脚踏入了这天下大局之中。
三个月后,顾凉侯洛青荼名震西北。
百万洛家军迎来新主,凤鸣枪重见天日,嘹亮的凤鸣声响彻整个西北大地。
战火纷飞,铁马金戈,本来节节败退的西北战线因为那年轻人的到来,捷战连连。
乱世出英雄,名动天下的少年郎并不止一个顾凉侯,还有一个镇北侯,那少年在北疆多年,早已经能够独挡一面,在西域诸国联合进攻的时候,草原诸多部落也倾尽全力南下,凉州大地,沃土万里,他们已经觊觎多年,如今战乱爆发,何不群起而攻之。
不过,却被两个年轻人挡了下来。
就在西域和草原战乱稍稍安定下来之后,南楚动了。
北秦南楚,两大帝国,几百年相安无事,可如今大秦帝国风雨飘摇,大楚掌权的鸿烈太子雄才大略,又怎么会不来分一杯羹呢?
五月,夏初,楚国大军进入扬州,渡江,对大秦国土开展了侵略,秦国的长江水师也不是面团捏的,长江岸上,战乱四起,黎明百姓陷进了水深火热中。
慕容绯将盛京交给了上官璃和温止寒,自己则带着北堂清暗中南下。
不管是北疆还是西域,对于慕容绯来说都是小打小闹,这场战争的最大威胁,是来自南方的楚国。
徽州疆域辽阔堪比凉州和星州共同的土地,众多民族分分合合几百年,最后在鸿烈太子手中得到了统一,能和慕容绯齐名的鸿烈太子慕容焱,想来也会有统一九州的野心。
长江北岸。
江风猎猎,一艘小渔船停在江边,北堂清拉住一身黑斗篷的人,“你一个人去我还是不放心,不去不行吗?”
一缕银发被江风从兜帽中吹了出来,慕容绯道,“燕燕在洛阳,不用担心。”
北堂清满眼担心,却还是放开了手。
当年的慕容绯也是孤身进草原,单枪匹马屠了王帐,回来就双目失明,又被至亲算计,扯进了盛京的洪流旋涡中。
这一次,又要她一个人潜入南楚了吗?
……
崤函帝宅,河洛王国。
洛阳,立河洛之间,居天下之中,既禀中原大地敦厚磅礴之气,也具南国水乡妩媚风流之质。开天辟地之后,三皇五帝以来,洛阳以其天地造化之大美,成为天人共羡之神都。
洛阳,龙门石窟。
规模宏伟、气势磅礴的万窟佛像中,有一座莲花洞,穹顶雕有一朵巨大的高浮雕莲花,周围的飞天体态轻盈,细腰长裙,姿态自如。
慕容绯抬头望着莲花雕塑,一阵微风吹来,她头上的兜帽随着掉落,银发随风扬落。
南宫淼站在不远处望着那道高瘦的黑色身影,银发显现的瞬间,他眼瞳晃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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