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段平川知道唐月害怕黑暗，倒也不点灯了，反而是掏出来一大块儿晶莹剔透的夜明珠，霎时间，整个地方亮如白昼。

唐月低声说了一句：“多谢。”

随后，便是乖乖的跟着段平川一路往前。

这一处的地界倒是宽阔，原先只那样小小的一条道路，看起来并不怎样宽阔，越走便是越发宽阔，似乎是个地下的宫殿，富丽堂皇。

但越往里走，越发可怕，似乎还带着一股奇异香气。

“似乎是草药的香味，只是多种草药香味冗杂起来，我倒是不知道具体是何物了。”

黄敖抽动鼻息，神情逐渐严肃起来。

“似乎有，黄芪，菟丝子，白茯苓，还有嘶.....”黄敖眉毛皱成了一团，眯起眼睛，表情迟疑，“还有什么，我居然闻不出来？”

“黄芪补气，菟丝子是一味平补肾、肝、脾之良药，至于白茯苓，宁心神，益脾肾，这三样为何会一起用？”

离良月紧张极了，再加上身子不适，所以面色有些苍白，再加上这一处的阴气有些重，寒气入体，离良月越发觉得不适了。

“我也不清楚，但其中一定有人，想必还在炼丹，不知道为何会弄出来这种事情。烟雾弥漫，这样重的草药味道。”

这一处越发宽阔，刚才段平川的那一大颗夜明珠刚刚好能照亮整个厅堂，这时候却是已经远远的不足够了，四角都是阴暗的极了，瞧不见有什么。

不知道是唐月错觉还是些什么，似乎那影暗的角落，还有些什么东西在行动，虽然唐月还没瞧清楚，但是似乎是有的，那影暗角落，总有着影子在晃悠。

“那是不是有人？”

唐月小心翼翼的指着那个角落，一直在吐气，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实际上指甲已经嵌入了肉中，却是一丝一毫也感觉不到疼痛，恐惧早就掩盖住了疼痛。

“应该，应该没有吧，唐师妹，你可不要自己吓自己。”方茴虽然装出来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实际上也是很害怕，紧紧的抓着唐月的衣角。

不止方茴，还有方亿，也是个胆子小的，也紧紧拉着唐月的衣角。

“我倒是希望是我自己吓自己，我好害怕。”

唐月和方茴方亿二人抱在一块，简直就是一整团，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原本剩下的几位脸色就不大好了，现在在加上这几位咋咋唬唬的，心情更不好了。

而东方落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复杂。

从前的周棠月，在夜间行走，如白昼一般，且飞檐走壁，毫无障碍，侠肝义胆，问心无愧，根本不可能会害怕黑夜，而现在，眼前这人，明明看起来跟那人一模一样，却还是弄出来一副害怕黑夜的模样，不知道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

若是装出来的，那她的演技着实是很好，若不是，想必从前她说的的确是真话。

她大约真的不是周棠月了。失去了从前的记忆，心性思绪都变了许多，自然也不是同一人。只是东方落不愿相信罢了。

他不是傻子，只是舍不得，明明她还活着就在自己面前，却又是完完全全的另一个人了。

最最叫人难过的，东方落只能自己一人承受，无人知道他和周棠月经历过什么，生的死的，那些从前的一切，总在想着从前那些美好，那些相互扶持的日子，现在两人都变得越来越好，变得光芒万丈，可却再也没有对方了。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真是好诗啊，真是好诗啊。

果然，在那些百花齐放的地方，总会让人感觉心情愉悦，而在这地方，阴森不见天日，倒是叫人回想起来自己惨淡的一生了。

除了东方落，黄敖的神色，似乎也并不怎样好。

黄家为炼药世家，因家族传承，黄家几乎所有人都是火木仙根，黄敖为家中的嫡出长子，自出生以来，一直被寄予厚望，所有人都能瞧出来黄敖的天赋异禀，至少在没有灵力的时候，他为其中最强，识别草药，制作药剂的能力，让那些炼丹大师都有些自愧弗如。

然而，世上并不是所有事都是那样的如意。等到黄敖五岁的时候，灵力仙根被检测出来以后，黄敖的日子一落千丈。

即使依旧是黄家的嫡长子，地位依旧是那样无比的尊荣，可是这一次，根本不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所有人都开始看不起黄敖，即使不是明说，也在暗地里说出那些刻薄讥讽的话来，家族中那些远不如自己的弟弟妹妹，因有火木仙根的缘故，一个个都成为了炼药师，唯有黄敖，还是那样，每日只能调配些药剂。

一开始的时候，黄家那些庶出子女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后来，时间一久，黄家子女越发多，黄老爷黄夫人，也逐渐开始淡忘这个没用的大儿子，那些庶出子女，也逐渐开始刁难黄敖。

虽然黄敖不能炼丹，但是灵力水平还是不错的，那些庶出子女打不过黄敖，后来也渐渐失去了意味，自觉无趣，不再管他。

然黄夫人，却因此被黄大人冷落，被妾侍欺压。

黄敖气不过，只能自己慢慢的开始探索那些地方，等到之后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后，便是主动请辞，离开了这伤心的地方，来到了云霄学院。

所幸来到了云霄学院后，这些人都极其善良，愿意帮助自己，也从不会看不起黄敖不是炼药师的身份，愿意平等相待，那些儿时痛楚，也逐渐被抚平。

只是不知道为何今日来到这洞穴中时候，黄敖忽然想起来了这些往事，想必是因为这地方实在太过昏暗，影响自己的心情，再加上这草药的香味，让黄敖不断回想起来自己从前在家中时候的味道。

黄家常年炼药，总是弥漫着这一种极其浓郁的草药香味，和儿时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就像是儿时痛苦记忆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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