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却见一个十一岁左右的小宫女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恭恭敬敬道：“德妃娘娘已经在凤阳阁等候您多时了。”

李瑶停一停，这才想起太后薨世后，她与李璃就搬出了慈宁宫。凤阳阁现今已是她的新居。

“德妃娘娘等了多久了？”李瑶随口问道。

那宫女谦卑垂首，低声道：“册封典礼之后，德妃娘娘就面色不豫地来到了凤阳阁寻您。她一盏茶都没有喝，也不急躁，想必是非要见到您不可。”

李瑶眯了双眼打量着那位宫女，轻轻笑道：“你观察的倒是仔细。敢说德妃娘娘面色不豫，听你这语气，应该是本宫宫里的人？”

“她是凤阳阁新来的一个洒扫宫女，名叫兰珠。”云英淡然道。

兰珠立刻跪下行礼，口中道：“奴婢兰珠参见掌权圣公主。”

李瑶凝神思量片刻，疑惑道：“凤阳阁的首领内监为何要派你一个新来的洒扫宫女来寻本宫？”

兰珠神色如常，不卑不亢道：“赵执守侍一共派了三位闲人出来寻您。其余二人一位去了长春宫，一位去了太和殿，我便只能来御花园。恰巧您就在此处。”

“为何是只能来御花园？如果本宫去了养心殿寻找父皇呢？”李瑶沉声道。

长春宫是蓉贵妃的寝宫，太和殿是册封典礼时所用的宫殿，养心殿是皇帝的主要居所和日常理政之处。

“公主孝顺，您担心圣上会劳累，若无要事，定不会此时前去请安。”兰珠回答的干脆利落。

“你可识字？”李瑶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家父是冀州学政，因此，我略识得几个字。”兰珠笑生生道。

“抬起头来。”李瑶无声无息地笑道。

兰珠不解其意，徐徐抬起了头。

她生得温婉，眉清目秀，双眸如水，澄澈且干净。

“端庄秀丽，心思缜密，行事稳重，仅仅做一个洒扫宫女的话，岂不是屈才了？”李瑶满意地额首道。

“公主可是要把她留在身边？”云英温然道。她并没有因为兰珠的突然受宠而心生不悦。

“让她去长春宫，做璃儿的贴身宫女吧。”李瑶含笑道：“月央那丫头比璃儿还贪玩，长春宫不比慈宁宫，可以任由她们胡闹，璃儿的身边需要一个成熟稳重的人。”

“月央本就是佑康太后选来陪五公主玩耍的，自是天真烂漫、活泼好动了一些。更何况，她跟五公主同岁，尚还年幼。”云英笑盈盈道。

“本宫知道，本宫没有责怪月央的意思。”李瑶朝天一笑，轻声细语道：“本宫想让她与这个宫女同时陪伴在璃儿左右，她二人性情相反，一静一动，岂不是相得益彰？”

兰珠“啊”一声，恍然明白过来，连忙叩首道：“谢掌权圣公主抬举。”

“做奴婢最重要的便是忠心，眼里只有自己的主子，没有旁的任何人。什么金子、银子都不能动了半点心思。只要你尽心伺候五公主一日，本宫绝不会让你全家受亏待。”李瑶盯着兰珠，轻蹙蛾眉，语气里骤然失去了所有的温度。

兰珠磕了个头，郑重说道：“奴婢誓死忠心五公主！”

李瑶见兰珠神色诚恳而敬畏，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起来：“你便径自去长春宫吧，不用再回凤阳阁了。”

兰珠正色敛容谢了恩，兴高采烈地往长春宫走去，颇有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自豪感。才至长春宫门口，隔着老远就听见偏殿有人笑：“月央！你这个样子太丑了！哈哈哈！”

月央正对着铜镜上妆，却因下手过重，整张脸被她画得像猴屁股一样。

兰珠站在殿外，思索了片刻，也不急着说话。只兀自用湿手帕帮月央擦净了脸上的妆容，重新拿起了胭脂等物，帮她上妆。

李璃本对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婢女充满了敌意，但见她手法熟练，月央随后又与之前判若两人。情不自禁地对兰珠产生了好奇心，涌起了善意。

“奴婢是掌权圣公主派来伺候您的宫女，名唤兰珠。”兰珠冲她叩头请安，温柔恭谨道。

李璃一听这个人是长姊派来的，爱屋及乌，立即就接受了兰珠。她美目微扬，盈盈笑道：“兰珠这个名字不好听，太俗气了，以后，本公主就叫你永兰了。”

兰珠在心里默默地念着永兰二字，虽然不知晓其中深意，却觉得念起来朗朗上口，格外好听。于是她深深拜倒，恭顺道：“谢五公主。”

多年之后，她才知晓，永兰和月央两个名字，都只是李璃随意起的，并没有任何深意。李璃只是在她认识的有限的字里，选了几个念起来顺口好听的而已。

“做奴婢最重要的就是忠心，你若忠心不二，本公主日后定会厚待于你。”李璃眨了眨眼，学着李瑶的样子，模仿道。

永兰注目于李璃姣好的面庞，笑意愈深，语气温和道：“奴婢必当忠心耿耿侍奉公主。”

李璃含着笑意扶永兰起来，满意地笑道：“你会下六合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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