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父母一家住在城北边的一处旧宅子里，宅子也不是买的，而是和一群摆摊的商户租住在一起。

桂香母女急匆匆赶回家的时候，正是中午做饭的时候，院子里好几个女人正在露天支起的灶台前洗菜做饭。

一个大院子里面住着七八户人家，一群女人聚在一起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见到桂香母女回来，一个正在洗菜的小女孩赶紧放下手里的青菜，激动地站起来道：“姑姑，你回来了。”

说话的小女孩看起来十二三岁，长相与桂香有六七分相似，身上穿着带补丁的旧衣服，浑身瘦的皮包骨，一身上下也只有一张脸初露出少女应有的娇艳。

桂香进了院子，先是与院子里的女人们打过招呼，这才走过来摸摸小女孩的头，低声道：“霏儿，姑姑今天回来有事，你在院子里帮忙看着点人，别让人过来偷听。”

霏儿不明所以，还不待问是什么事，跟在姑姑身后回来的奶奶也一脸神秘地跟她说，“看好门，你姑姑和你爷爷有话说。”

霏儿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奶奶和姑姑要和爷爷商量什么，但她看得出来家里将要发生大事了。

桂香母女进了屋，又将屋门关上。

里屋里的钱老头听到动静，硬挺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干哑的声音问道：“是桂香回来了吗？”

“爹，是我回来了。”桂香过去扶住病弱的老爹，将枕头塞到老爹的身后，让他坐着说话，一段时间不见，她爹的身子更虚弱了。

她爹得的是富贵病，需要长年累月吃名贵的药材养着，以前富贵时不觉得有什么，败落下来的钱家全靠桂香那点微薄的工钱养着，一家老小能不被饿死已经不错了，哪有多余的银钱治病。

如果只是平穷也就算了，五年前，钱家儿媳实在受不了钱家贫苦的日子，在娘家人的撺掇下，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改嫁，之后不到半年，钱家唯一的长孙一病不起，不到半个月就一命呜呼了。

从此之后，钱家老爷子一蹶不振，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最后卧床不起了。

桂香知道，她爹的病不纯是身体上的，更多的是心灵上的打击。试问谁能在儿子含冤杀头、女儿卖身为奴、儿媳改嫁、孙子惨死的情况下安然地活着。

所以，当桂香今天看到那封信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她的父亲，或许这就是她爹的希望。

“爹，你看，这是什么。”桂香脸上的神情再不能维持在外面时的平静。

信封打开，桂香直接把信封里的一沓纸契递给了她爹。

屋里光线有些黑暗，钱老婆子也好奇地凑过来看。

待钱老头子看清了手中之物，整个人激动地都在微微颤抖，他不可置信地问桂香：“这……这是契书？？”

桂香点头道：“是的，爹，这是咱家的契书！”

“真的是契书？”

钱老婆子也不敢相信，谁能相信在大街上能被人平白无故地送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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