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欢欢出了宫。

将背后红砖绿瓦的宫墙，抛却的远远地。

和暖的风扑面吹来。

登上了马车，王欢欢斜倚着车厢壁沉沉的熟睡了过去。

赶车的是林幺子。

一向赶车平稳的林幺子，把车直驱王府。

王欢欢迷迷糊糊间，被李睦从外边进来抱在怀里，下了马车。

李睦看着怀里醒来的王欢欢，“在皇宫没睡好吗？”

王欢欢也不挣扎，任由着李睦抱着她进府。

“没睡好——”

在容嬷嬷的教习下，王欢欢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来，一番梳洗打扮，要早早的去给皇后请安，这对于从来都是自然醒的王欢欢，是一种折磨。

王欢欢忍了，但最难忍得是那每日饭菜中添加的药物，真吃出好歹，后悔都来不及了！

在皇宫如此的日子，王欢欢只觉得烦闷。

李睦把她放在床上，给她找来一把扇子，替王欢欢扇风。

“听说你在宫里闯出大麻烦了？”李睦一边扇风，一边清浅佩服的口吻道。

能以一种野蛮霸道的态度从皇宫全身而退，也是种本事。

还少有人能闹得王欢欢这种地步。

在宫里吃了闷亏的，多少人都是默默地忍受着。事情闹大了，死的就更快了——

李睦心里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了。

“嗯。”王欢欢嘘一口气，清亮的眸子，转动，望向了李睦俊逸的面容，“你要闹大霉了——”

李睦轻笑，目光温和，“夫妇同生共死，岂不美哉？”

王欢欢侧过身，枕着手肘，“那日是不是你叫太监来找我的？”

“哪日？”李睦眨眨眼睛，一脸不解。

“我给了那个太监一个毽子，你收到了吗？”王欢欢疑心那太监不是李睦的人。

李睦从一角拿了那毽子出来，用扇子轻轻点了点王欢欢的鼻子，“你倒是很警觉，不像是个傻的，怎么非要跟皇后闹得那么难堪？”

王欢欢松了一口气。

是李睦派去的太监，那就没事了。王欢欢总疑心皇后无事献殷勤的真正目的……

王欢欢压低了声音道：“再不发作，只会被皇后当成软柿子，任她拿捏，倒不如一次性发作，叫皇后长长心。下次皇后再对我下手的时候，凡事就多掂量着，反正皇后跟你是死对头，这死敌的关系除非太子有点闪失，不然就是你死我亡的局面吧。”

王欢欢看得很开。

李睦倒有些高看了王欢欢三分，“消息传出来时候，我为你性命堪忧，捏了一把冷汗，好在你聪明，还能全身而退出来。”

王欢欢闭上眼睛，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出事了，王爷总会拉我一把的。”

就算没有王爷李睦，也会有皇上如今身边的大红人林有福，总不会轻易丧命的，顶多遭遇一遭惊险罢了。

王欢欢累极了。

“王爷，叫我好好睡会吧。”王欢欢道。

王爷抿了嘴，心下是甜滋滋的，王欢欢那一番话，倒是把他当成了一片天来看待。

李睦想着，他这片天都没有塌陷，王欢欢自然是不容轻易有损的。

李睦给王欢欢扇着风。

外边有人来传，宫里皇上要召见王爷。

李睦把扇风的任务交给月娘，大步流星的跟随着宫里派来的公公一块离开。

王欢欢睡醒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

王爷临走前让厨子里一直热着的饭菜，这时候也被端了上来，王欢欢没什么胃口的吃着，人懒洋洋的提不上劲，大概是睡得太多的缘故。

王欢欢瞧她们把饭菜收了下去。

“王爷回来了吗？”王欢欢道。

红儿道：“王爷刚刚回来，不过一回来就去了书房。”

王欢欢瞧着红儿，“王爷挨训了吗？”

红儿摇头，“奴婢不知。”

王欢欢舒展了一番筋骨，洗漱了一番，去了书房。

书房的门紧闭着。

门口守着李睦的两名随从。

“王妃。”两名随从恭敬道。

“王爷怎么样了？”是挨训了？王欢欢没有全部问出声。

听到外边动静，坐在书房内静心的李睦，站起身过来开了门。

李睦脸上挂着温和笑容。

李睦说道：“我没事的。”

王欢欢有些不信，将李睦一番上下打量，瞧见李睦神色如常，轻松且温和。王欢欢也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李睦伸出手，牵着王欢欢走进书房，反手将书房的屋门关上。

书房内一盏烛火。

书案前摆放着一部《孝经》，已经翻阅了一大半。

王欢欢瞧了一眼，有些讶然，“你待在书房里，就是看孝经吗？”

李睦颔首，“今日父皇找我进宫，夸赞了我几句，我寻思着，心里也不能太过骄傲自满，躲在书房里翻阅《孝经》，静静心神，好好筹谋着往后的路途。”

王欢欢噙着笑，走过去，翻看了两页《孝经》，嘴上漫不经心地问他道：“真是想好了？”

李睦走过来，执着王欢欢的手，握了一支笔，蘸上墨水，在纸上写了一字，夺。

王欢欢瞧了李睦一眼，李睦正拿着字搁在烛火上，点燃了烧成一团灰烬丢到了熏炉里，李睦道：“你先回去吧，我还需静静心神。”

王欢欢走了出来。

迎面吹来的风很暖，王欢欢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她的眼眸很亮，仰望着繁星点缀着的夜空——皇权之争，必定是要引起一场血雨腥风，未来呢？

王欢欢觉得，她也应该冷冷静静地思考一番。

王欢欢的步子很慢，书房走回院子的路，以龟速前进着。一路跟随着她的月娘脸上透出不解，却识趣的没有去问王欢欢。

王欢欢觉得，若有朝一日，登上后妃，李睦还会是李睦吗？

想起今日，那殿上皇上与皇后生疏的交流，那不像是夫妇，更像是臣子……

夜里，王欢欢迟迟睡不着。

月娘就在边上绣着鸳鸯戏水图，陪着王欢欢消遣时间。

月娘绣到后半夜，困得眼睛睁不开，才把绣品放下，瞅着还睁着眼睛想事情的王欢欢，“大娘子，你究竟是何事睡不着？”

王欢欢想了想，没有告诉月娘。

“你回去睡吧。”王欢欢道。

终于被王欢欢放过了，月娘欢喜的带着绣品往外走去。

李睦也在书房里待了一夜。

王欢欢也失眠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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