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王二多搬了张桌子来,捡了些面色不对的病人到身前询问,这些人的症状多有相通之处。
“哪的人?”
“本地人,对,就是西凉王城的……刚从烷城采买回来……”
“你呢?”
“倻城的,去过南境一趟。”
“……”
瘟疫这类疾病乃属天灾,意在表明君主德不配位,舒云瞧这个样子这场瘟疫来源于西凉南境,西凉的君主那不就是谢家老太爷吗,他做了什么上天降下如此惩罚?
可她曾与那谢老太爷谈过话,观其言谈思想不像是会被上天降罪灭国的人……
舒云想起了谢扶,那日两人分开后,她回了医馆冷静情绪,谢扶也没有再来找她。
谢扶一身反骨,说不定是因此引得天道察觉厌弃,这才有了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
如果灭西凉国是天意的话,她能出手吗?若她选择不插手此事,任由西凉覆灭,她又有几分把握说服谢扶跟她走?
且不论其他人,就谢老太爷,谢扶是决计不会丢下不管的,西凉国灭他们又能去哪?南蛮世代与谢家敌对,中原视谢家为眼中钉,功高盖主,恨不得灭之而后快。
去蓬莱的话……
“舒云。”
少年低沉清冽的声线,在周遭嘈杂的环境中格外分明。
走神的舒云抬眸,她正想着的人此刻就站在她身前,乌发朗眉,瞳孔漆黑,眼睫半垂,眼尾拉出清冷又昳丽的弧度,低头瞧人时,总让人觉得他眉眼里没由来地带着讥诮,整个人散漫得很。
身材清瘦挺拔,一身的黑色胡服也笼不住他谢家世子爷打小养出来的矜贵感,轻狂又带着点傲意。
两人都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
舒云透过他戴着棉布制成的面纱,看着他冷峻的眉眼,总觉得他似乎消瘦了点。
她敛眉笑笑,他若是没来找她还好,他现在出现在这里,也不必他开口,舒云已经知道他来找她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了。
穿着盔甲的士兵齐刷刷地站了两列,不过几秒的功夫,医馆门前闹哄哄的人群就像被人齐齐掐住了脖子,空气种的嘈杂声响瞬间安静下来,连坐着跟大夫诉说病情的人都把声音压得极低,恨不得只用气音。
舒云招呼王二多抬了张椅子来。
王二抗着椅子出来时,瞥了一眼外面清一色的盔甲,然后没什么反应地把椅子从肩上卸下来。
他反应太平静,惹得舒云多看了他两眼,方才她说话语气重了些,他都能一脸委屈,现下这么穿着寒光森森盔甲的士兵,她还以为他会害怕,就像旁边战战兢兢,诉说病情的时候,如同跟大夫说悄悄话似的人一样。
王二把椅子放好后,就端正地站在舒云身后,雄赳赳气昂昂地与谢扶对视,大有凭他一己之力压过那两列士兵的意思。
舒云见状了然,这王二怕是以为她惹了事,别人上门找麻烦来了,面上表情不愿露了怯,这才强壮镇定给她撑场面。
她笑了笑,没跟他解释,没有制止他和那些士兵临空对峙的行为。
谢扶视线短暂地在王二脸上停留了一瞬,便不再看他,也没有坐下的意思,垂眸看着脸上犹有笑意的舒云,“我们可以进去谈吗?”
舒云瞧他一眼,敛了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会尽力诊治这些病人,尽快研究出治疗瘟疫的药方子。”
说完,她示意后面的病人过来。
来她医馆的多是贫寒或者贪小便宜的人,这两种人最大的共同之处就是害怕谢扶这样的权贵人家。
舒云手都摆酸了,都没人敢往她这儿走一步。
她无奈抬头,没好气地冲谢扶说道:“挪挪尊驾,人都不敢过来了。”
谢扶黑眸沉沉,盯着她没动。
舒云蹙眉与他对视。
半晌,终是谢扶先开了口,“不单单只是治疗瘟疫的药方子……”
“不管是什么,”舒云打断他,一字一顿道,“我都答应你。”
谢扶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她答应地太快,他原先准备的一些说词都没派上用场,“你听我说完……”
舒云往后靠了靠,她这几天都窝在医馆的后院,没怎么打理过自己,这会儿披头散发的,照西凉女子的规矩来说很不成体统。
她往后一靠,雪白的脖颈就暴露得更多,谢扶情不自禁地望向那儿。
上面被他掐出青紫的痕迹已经淡去很多,剩下的一点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她隐藏在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
“谢扶。”
她声音放得很慢,但咬字很清晰,一个字一个字从她红润的唇中蹦出来,让听的人明明白白。
“我说了,不管是什么我都答应你……”她一停,接着说,“不论你要我去南边的城池也好,或者直接去南境,我都会去。”
站在舒云身后的王二先前迷茫懵懂地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主要这两个人说话都不清不楚,你一句我一句的,没头没尾,现在舒云说她要去南境,他算是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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