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教导妹妹无错，可你当我听不出你言语中的讥讽？你若真有心教导，还用等到这时候吗？”

“住嘴吧！”

一声厉呵，众人都吓得弹了一弹。齐刷刷看向宝座上黑着脸的老太太。沈怡沈茉两人更是连哭都忘了，呆望着老太太不敢再哭出声。

“你们都先安静吧，一个一个来说。沈怡，你是姑娘里最大的，也是沈家的嫡长女，从你说起，你可有不认同？”老太太微微转向站在杨氏椅边的沈怡，沉声发话，话意是询问之意，语气却只是通知她一声而已。

“孙女没有。”

“好，那你就先说你错在哪了。”端起茶碗，徐徐饮了一口，在抬眼看她。

沈怡擦了擦眼泪，看了眼杨氏，“我，我错在不该说妹妹出身，激怒了妹妹……”

老太太长出一口气有些不耐，淡声道：“罢了，那就听我说吧…你们湖心亭里遇上，质问你妹妹不与你见礼也不与客人见礼，你妹妹不知来人是谁，你不与介绍，只先指责此为第一错。”

“可是，她见了来客不该先见礼才…”

“她的错待会再说她的，你先听我说完。”老太太语气里已经多了不悦。杨氏皱了皱眉给沈怡打了个眼色，叫她先安静听着。沈怡缩了缩肩膀，微微垂头不敢再打断。

老太太又喝了口茶，停顿了片刻见她不在有下文，又接着说：“我本不愿叫你们出来见客，你们倒是消息灵通，嗯…你妹妹误会单不叫她出来见客，你不开解却故意言语误导，惹她伤心，此为第二错。”眼神有意无意扫了杨氏李氏二人一瞬。看似平淡却凛励带风。

杨氏眼神飘忽，不敢看老太太。李氏更是尴尬的拿帕子挡了挡眼睛，假装擦汗。

“你外祖家，比咱们沈家门户还大些，确实是大家风范。你妹妹没有显赫外租，你便奚落嘲讽。你们同根所出却不顾姐妹亲情，此为第三错。我说的这三庄，你认不认？”

“孙女…孙女…”

“孽障，还不跪下认错！”沈博明听老太太分析的实在精准，愈发生气，沉声吼沈怡下跪认错。

沈怡被这一声吓得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坐在了地上，颤颤巍巍直起身子，调整跪姿，哽咽道：“孙女知错。”

“再说沈茉。”老太太也不等众人回味，话锋一转就看向了沈茉。

被点到名字的沈茉不敢犹豫，小步轻飘走到沈怡边上跪下，垂头听训。态度十分良好。沈念暗暗点头，嗯，就冲这态度，也不舍的多说什么了。

可老太太毕竟是老祖宗了，家宅事项处理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对家族有危害的事情，只会小心谨慎十二分，谈何心软。

“你见了姐姐妹妹不知问候见礼，见了外客更是不与理睬。不知礼仪，叫别人当我们沈家是不懂礼数的小门小户，给沈家丢人，此为第一错。”

“因怀疑不叫你见客就哭哭啼啼，抱怨身世，只说自己受的多少委屈，不提长辈对你疼爱。你口口声声说破的烂的都给你，好的都给了别人。那我且问你，府里中公一年四季，首饰衣赏，香膏皂荚，饭食用具，月例银子，可少过你的？可偏心多给过别的哪位小姐？你父亲对你疼爱有加，时常补贴与你，你可都还记得？大家小姐，整日哭哭啼啼又像什么样子？”

老太太的连声质问毫不留情，沈茉早被问的无话可说，苍白着小脸低头不语。连周姨娘都不敢抬头看一眼。

“哼，哭哭啼啼不说，砸了茶杯来泻火你倒好大的脾气！”声音陡然提高，众人皆是一惊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倒从没见过老太太发的这么大火气。一时间鸦雀无声。

沈念惊的瞪圆了眼睛，嚯呀，自家祖母凶起来这么吓人呢，很好很好，老太太精神气很足嘛！在偷眼看了一圈众位沈家人。一个个缩着脖子当鹌鹑，与平日的趾高气扬判若两鸟。

沈茉更是微微抖着身体连手指头都不敢动一下，直觉的那看在她身上的目光似火烧一样。

好一会才听老太太接着训斥“谁教你的稍有不顺就摔东西泻火？这是做姑娘该有的样子吗？因你故意砸了茶杯，伤着纪家小姐更是错上加错。那孩子，好端端来做客，被你伤的那样，受罪不说，万一留了疤怎么说？万一伤的是脸，又当怎么说？你可知后怕？咳咳咳…”

因一时激动，老太太又是一阵咳嗽，柳妈妈赶忙拍背顺气。

“孙女知错了祖母，您别生气，孙女认错.....”沈茉见老太太因为自己气的咳成这样，吓的连连认错。

而沈怡此时却跪的更端正了些。没有谁比她更知道湖心亭里，与沈茉拌嘴时她的故意而为。老太太一一指出，她自觉面上无光，心中埋怨。可等老太太说完了沈茉，她顿时又觉得心胸开阔，十分舒爽。

一直以来，沈茉那哭哭啼啼抢东西的讨厌样子，故作乖巧讨父亲开心贬低她的行径，终于在今天被祖母当着全家人的面指了出来。此时她竟觉得自己跪在这也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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