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梦纠缠

（一）

西边日落余晖洒在人行道上，两人从政府办公楼出来，徐念揽着张欣慢慢地从阶梯上走下来。

这个月两人已经第二次来提交资料证明了，不过办理人依旧是对他们叹气摇头，脸上的表情也从不耐烦转而变得理解且同情。

这样的情况百年难得一遇，竟被他们两人撞上了。

可两人要的无非只是两个红本上的证明罢了。好像，这也成了一种奢望。

她有些惆怅，脸上的神情都是淡淡的，可身旁的人却还在不停地和她讲着话。

她知道他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让自己分散些注意力，“徐念，我们去哪里走走吧？”她开口问道，语气里有些不置可否的意味，那人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饶有兴致地跟她说:“喜喜，我们回中学看看吧。”

他说得极尽温柔，就连眉眼里也有了些许温存，眼前的这个女孩，28岁的女孩，受尽了心酸苦楚，他下定决心要接下那人的责任守护爱护她，不想命运弄人，他给她留下的已然不止是军人遗孀的身份。

更是规制条例下烈士妻子的认定。

张欣沉默了片刻后才轻轻答了他一句“好”。徐念松开她的手去露天停车场开车，张欣在路边等他。

有风从他走的方向吹来，吹得她有些冷，不禁打了个寒颤。

然后徐念下车给她开车门，张欣提脚跨了进去，顿觉那阵寒意消散。

车子趁着太阳未落在城市里极尽穿梭着，光影交错中，有什么从车轮边悄悄划过，累积了一整个秋天的落寞，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未来似乎就在前边，就在渐渐隐退的日光里，又重新渲染上了色彩，和天边映着浓墨重彩的红霞一起，讲述着各自的过往……

那个恣意张扬青春的午后，在球场挥洒汗水和青春的少年，还有和少年一起讲述青春故事的女孩，就在那所有你我的中学，往事依旧清晰可见。

“徐念。”她站在电梯口等着下去泊车的他，待在见到他身影的那一刻她竟有些掩藏不住地激动，甚至失声喊了他。

在这里，这所中学，回忆都只属于他们。

“喜喜，走，我们去球场。”他兴致勃勃地拉着她的手就朝着那片喧闹声中走去，张欣也被他的高兴所感染，一直纠结的眉头渐渐疏解开。

不远处的球场上果然还是一片热闹，不少穿着白T的少年在球场上来回奔波，灵活地运转着手里的球。

场外不乏看球的迷妹，时不时还能听到她们的惊异和喝彩的声音。

（二）

“好！”徐念为少年的三分投篮呐喊了一声，而后又低头惊艳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发。

“手痒痒了吧？”她开口问他。

徐念没有回答，而是用力地扭了扭头。张欣不信，高中时代那么偏爱篮球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对球场和投篮失去兴趣。

她伸手闹他，不想那人却依旧没有要上场的意思，反而拉着她就往另一处空旷的地方走。

那里只有两个空旷的球架，还有足够广阔的视野，可以看到场上的任何一个角落。

坐下之后徐念专心致志地看着那些活力四射的年轻孩子，而她则将视线飘飘忽忽地落到了一对少年少女的身上。

两人都很瘦弱，只不过男孩高高的个子很吸引人，且肉眼可见的都是紧致的肌肉线条，这样看来倒不觉得他瘦削。

倒是女孩一直安安静静地从男孩手里接过抛过来的球不停地投。

不管那球是进了还是不进，抑或是砸到了铁围栏，还是弹到了场外，男孩都会第一时间跑过去捡球。

然后又笑眯眯地把球扔给女孩。

这世间最无言的偏爱莫过于:球，你尽管投，篮板，我给你守。

他们的视角很偏，张欣有的时候需要偏头才能看得到。两人很不起眼，甚至和这个热血激昂的球场有些格格不入。

可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是笑盈盈的，更让人觉得这个年纪的男孩女孩是格外美好的。

“那个男孩子喜欢那个女孩子。”

身边传来男人温和的声音，张欣侧目，而后就看见了徐念看着自己的目光，片刻后又看向了他们。

“可能吧。”

“在球场上篮球就是男孩子的命，除非对方是自己最看重的人，不然没有人会把球给别人的。”他淡淡地说着，然后两人就看见了角落里有人朝着两人走了过去。

是穿着球衣的另外几个男孩子，看起来有些来者不善的意味。

女孩瑟缩地往后退了几步，男孩还在连贯地运着球，然后就有人上前去和他争抢手里的球。

场上的人都识相地往后走，就连女孩也退到一旁看着，场上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重紧张，从两人对峙的眼神里可以看出，那些人对待他们并不怎么友善。

（三）

“我们过去看看吧？”她略带询问的口吻问身旁的人，眼底满是关切和忧心。

徐念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就把手伸向了她，张欣拽住，借着他手上的力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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