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紧抿的唇角翘起笑意,转瞬抿下,重新看向前方,深深吸了一口气。
公孙焰苍老眸子微敛。
海蛟脱困确实让李穆有些失了分寸,连土伯消失不见都没注意到。说实话,他也觉得眼下发生的事情跟李馗离不开关系,只是他们到底打算做什么呢?
思绪被厉喝打断。
“弟兄们!”
一袭暗红色披风摆动。
李穆双颊紧绷,左脸的煞虫似畏惧杀气般蠕动缩到虎头兜鍪里,浓眉大眼,铿锵有力地喝道:“我们是孤军!”
“你们听到了远处的动静了吗?
“北山三妖之一的海蛟从镇天像底下跑出来,引起冥河暴动,而且那些被我们关押起来的杂碎们,贼心不死,想要趁机攻击镇天像,离开云梦河鬼蜮!”
他的目光从将士们的脸上掠过。
没有恐惧、担忧、不安,唯有的就是满腔怒火和杀意!
“你们告诉我,我们应该怎么办!”
“杀!”
“杀,杀,杀!”
“杀了他们!!!”
冲宵杀意自城门楼,乃至城池内升起。
“好,我们……”
李穆怒目圆睁,五指猛然握住剑柄,一点一点拔出。蓦地,他神色一凝,回头看向城内,眼中仿若升起一团如火似的光。
此时此刻,若从高空俯瞰而下。
便见城内家家户户的门扉陡然打开,一双双猩红的眼睛在昏暗的屋内亮起。紧接着,他们不约而同地拖拽出一副尘封的甲胄兵器,生疏地穿上,咬着刀柄,四肢着地地冲到大街上。
浑身披满煞虫的他们像一团恐怖黑影。
从小巷、各处街道,如百川赴海般汇聚在城门口,乌泱泱一片,他们昂起头颅,猩红的眼里有抹不去的残忍和怨毒,亦有喷薄欲出的怒火!
这些看过去极为恐怖的人,不是城里的居民,他们曾都是守护这座城池的军人!因为呆在鬼蜮的时间太长,导致被阴煞侵染过重,变成了如今这番可怖模样。
可即便如此,一旦危机降临,他们依旧会奋不顾身地站出来!
“杀!”
扭曲而愤怒的吼声响彻。
李穆眸光似有瞬间的深邃。
……
大厦将倾。
浑浊的阴气沾染湛蓝的天空,乌云舒卷,显得尤为阴沉。
某军营的点将台上,一位三十出头的将军沉声说道:
“因北山三妖冲击防线,进攻天地人三才大阵,导致冥河又有席卷现世的倾向,如今鬼蜮内人手不足,需要有人自愿下去帮忙镇压大阵!”
“现在,众将士听令!”
底下是乌泱泱数千名士兵,面容果断坚定,身板再度挺直。
“家中独子者,出列;
“家有妻室而未得子嗣者,出列。”
李穆目光扫去,竟无一人出列,沉着脸再问一遍:“听清楚了,独生子出列!”
一双双眼睛看着他,却仍是无一人站出来。
李穆鼻孔呼出热气,噔噔噔地走下点将台,直视眼前面容青涩的战士,“葛耀光,你怎么不是独生子,你家里就你一娃儿!”
闻言,那战士梗着脖子,瞪着眼,大喊道:“我就不是独生子!”
“我们都不是独生子!”
那山呼海啸的声音,一如现在,响彻耳边。
……
“铮鸣!”
李穆拔出腰间长剑,锐利的剑锋有洗不掉的暗红血渍,直指地平线席卷而来的冥河,胸腔一股杀焰燃烧着涌向喉咙,随着怒喝一同迸发:“杀!”
“杀!”
整座城墙瞬间泛起赤红光芒。
一艘艘黑色船只在河面上快速前行。
上面全是模样狰狞的恶鬼妖怪,粗略一算,至少有数千余只,它们神情兴奋而癫狂,手里举着破破烂烂的铁器,勉强能看出刀剑的形状,浑身气息亦是有强有弱。
显然红鬼先前偷偷潜入鬼蜮,并不止联系虚耗那几只妖怪,瞧这副阵势,俨然几乎动员了所有妖魔鬼怪!
眼瞧着离巍峨的城池越来越近。
有张满是黑色兽毛的狰狞面孔,兴奋得肌肉都在隐隐颤抖,忍不住高喝道:“杀进去,摧毁镇天像,我们就能离开这里!”
“杀进去,杀进去!”
无数妖魔高举拳臂,癫狂应和。
有的妖魔呆在鬼蜮的时间长达五百年,有的两百年,有的几十年……可毫无疑问,这种暗无天日,甚至被当做阴煞容器的日子,它们受够了!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砰——”
待到临近数十米时,所有恶鬼妖魔全部纵身跃起,飞身冲向城墙!
“嗡——”
倏然,密密麻麻的黑色箭矢如蝗虫般从天而降。
非是不能使用枪械,只是普通枪械,乃至于特制的枪械都经不住长久的阴煞侵蚀,不如选取鬼蜮独有的树木制成箭矢,作用反而更大!
霎时间,数十只妖魔坠入冥河,连一朵浪花没有翻起。
黑发遮面的恐怖厉鬼动如雷霆,于箭隙中如一抹黑影穿过,手指轻轻搭在城墙上借力,无视被烧灼的指尖,直接跃上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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