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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姝瑶将好友按在书桌前坐下，又忙不迭讨好地主动磨起墨来，动作有模有样，若再换身行头，真与小丫鬟别无二样了。
顾锦宁蹙眉看着她，调侃道：“我看你是只要有求于人，便惯会伏低做小的。”
“可不就是？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程姝瑶大大咧咧地磨了会子墨，见差不多了，便递给顾锦宁，嬉笑着说道：“好锦宁，快来吧！我说一句，你写一句，如果出了问题，我一力担着！”
顾锦宁见状，失笑摇头道：“我也是拿你没法儿……罢了，你说吧。”
说着，顾锦宁便拿起毛笔，轻蘸了蘸墨，等着程姝瑶开口。
程姝瑶眼睛眯着笑，摇头晃脑地念道：“尊敬的程夫人，您好……今天几个小姐在我家玩得太开心了，到了晚上还没玩够，所以大家决定留宿在我家……请程夫人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姝瑶的。”
听见这番大白话，顾锦宁噗嗤笑出声，遂又赶紧憋了笑，整容写起字来。
须臾后，一封信写成，顾锦宁递给好友，道：“喏，你看看罢。”
只见信笺上整整齐齐的簪花小楷，瞧着很是悦目，赫然写着：“敬之程夫人，今诸小姐在我府中，玩甚乐矣，至晚仍未尽，故众定留于我府中。我必妥帖照料姝瑶，请程夫人勿念。锦宁敬上。”
“啧……甚好，甚好！”程姝瑶咋舌感叹，极满意好友的文采。
随即连忙吹干墨迹，待墨干了后，程姝瑶将信塞进信封，递给顾锦宁，道：“快派国公府的小厮走一趟，把这信送给我母亲。”
顾锦宁此时面色平淡，早息了劝说的心思，随即她将春桃唤进来，嘱咐过后，春桃便应承着匆匆去办差事。
“我是上了你的贼船，这般欺瞒你母亲的事，若有下回，我可再不做了。”顾锦宁笑睨着好友，目中流露出揶揄。
“哈哈，也不会有下回了。”程姝瑶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遂又像是在回忆感慨，“谁能想到，我在这儿，还能有机会做以前早已做腻的事儿……”
此时外面天色已是全黑，屋子里暖光烛光轻摇，两人对坐着闲谈，很是温馨怡然。
很快的，春桃便回来禀告：“小姐，府里送信的小厮已经回来了。”
“程夫人怎么说？”顾锦宁忙问。
春桃抬头看了程姝瑶一眼，说道：“程夫人带了话来，说多谢小姐热情款待，明日程二小姐再回府便是。”
说罢，春桃顿了顿，迟疑着又添了句：“听那小厮说……程夫人收到信后，似是很开心。”
顾锦宁愣了愣，她怎么也想不到，程夫人竟是如此心宽，不仅不深究缘由，反而还似乎很乐见于此。
程姝瑶则是见怪不怪的，抚掌大笑，道：“锦宁，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我那个母亲，知道我和别的小姐交好，不知有多开心呢。”
“就你鬼点子多……”
顾锦宁无奈白了好友一眼，遂又吩咐丫鬟端上些解腻的凉糕来。
“哎呀！你这里竟还有这个！”
程姝瑶一见到浇着红糖汁的凉糕，登时两眼放光，忙不迭捧起碗吃起来，时不时点点头，颇为满足。
“早前看那火锅配料，觉着是辛辣之物，吃些凉糕能爽口些。”
顾锦宁淡淡解释道，吃了一小口凉糕，又问好友道：“想开铺子的事儿，待开春了，咱们再约上魏小姐和窦小姐，详细合计合计？”
程姝瑶正吃得欢乐，没顾上应声儿，只支吾着点点头。
待一碗凉糕见底了，程姝瑶擦擦嘴，眼巴巴地看着顾锦宁，道：“还有么？”
“能少得了你的？”顾锦宁笑斥一声，遂又让夏菱端了两碗进来。
“哎呀，吃完火锅再吃这个才过瘾！”程姝瑶砸吧着嘴，眼睛转了转，“不过，刚才你应该也拿这个给她们尝尝。”
顾锦宁愣了愣，遂有些懊恼道：“倒把这事忘了……我只当这糖水是作夜宵吃的。”
“以后火锅店如果真能开起来，凉糕也放在店里卖，肯定会很赚钱。还有，到时还能涮什么食材好吃，我也一并告诉你。”
程姝瑶说得极笃定，仿佛在讲一件早已知道的事。然而听在顾锦宁耳中，却有丝怪异。
平日里，程姝瑶也会崩出几句稀奇话，顾锦宁只当是她看了那些话本子，随便讲出几句逗乐的。
可自从顾锦宁见识到火锅的特别后，愈发觉得，程姝瑶身上，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
就比如这火锅，顾锦宁可以确定，大邺不论哪个地方，都没有这种锅具和吃法。所以，程姝瑶一定不是从话本子上看来的。
而且，每当说起火锅时，程姝瑶眼中那种憧憬，很明显是在回忆。
这些看在顾锦宁眼中，更加确定，这不是程姝瑶从话本子看来的，亦并非她道听途说而来，而是她自己亲自吃过的。
但若是自己吃过……也绝不是在尚书府里。否则，为何程姝瑶要专门瞒着程夫人，借顾锦宁的地方来吃？
顾锦宁这般想着，眉头不自觉蹙起，凝神打量起好友来。
被她盯着瞧，程姝瑶愣了愣，晃晃手，问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顾锦宁迟疑不定，不知如何开口问，默然未应。
见她不说话，程姝瑶擦了擦嘴，转头问春桃道：“小姐姐，刚才没吃完的火锅还在罢？”
春桃点头应道：“程二小姐您吩咐了不让收拾，自然还在。”
程姝瑶一喜，忙拉着顾锦宁起来，催促道：“走走走，再吃一波！”
“竟然还要吃？方才你没吃饱？”顾锦宁诧异。
“嗨，火锅的精髓，就在这吃了一波，歇歇还能再吃，哪怕吃到天亮都行！”程姝瑶嗤笑一声，拉着顾锦宁就朝吃饭那屋跑。
顾锦宁哑然，也只好暂时压下心里的疑问，跟着好友又回去继续吃。
纵然是残羹冷炙，但锅里重新添了炭火后，再倒入些新的汤料，不多时，又像是一锅新煮的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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