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子半推半就地走了出去,他其实也希望有人能帮商元祗分担一些。商元祗实在太拼了,登基短短几个月以来,中原大地风云变色,商元祗给了自己太大的压力,他每日在御书房里办公,也在那里吃饭休息,除了大朝的日子,别想在其他地方看到商元祗,他的压力太大了。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天下是天子的天下,责任也尽是天子的责任,天下系于一身,那压力能不大么?
即便如此,从私心上来说,小包子还是希望有人能替他分担一些。
既然纪若望愿意,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待商元祗醒来,已经是夜里了。
商元祗坐起身来,掀开床帘,屋里空无一人,月光洒在地上,带着窗格的形状。
被窝里带出来的热气渐渐散去,商元祗觉到了夜气入体,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窗外传来打更的声音。
屋里传出商元祗肚子叫的声音。
正在这时,门突然吱呀呀响了,门里探出纪若望的脑袋。
“呀,你醒了!”纪若望声音很有活力,并没有很瞌睡的感觉,商元祗通过她的声音判断,现在应该不会很晚。
“嗯。”
“那刚好,张百年太医给你开的药,我刚熬出来,你喝了吧。”纪若望端出一只碗,里面盛着满满一碗黑色的药汁。
“来,大郎,喝药了。”纪若望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商元祗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直觉地感受到了不对,从而有些抗拒。
“什么嘛,你贵为天子也看禁书!而且你都知道这个,怎么一点也不配合我演出?这个真的是张太医的药!”纪若望很失望,她本来想还原一下名场景的。
商元祗不懂纪若望在说什么,他只是感觉那么温柔的纪若望有些不对而已,什么演不演戏的?
商元祗接过纪若望手中的碗,捏着鼻子试图一饮而尽。
“咳咳咳,这,咳咳,这是什么东西!”商元祗喝完以后大惊。
“演的真像!”
纪若望以为商元祗终于开窍了,笑的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对着商元祗竖起了大拇指。
“我的天,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腥!”商元祗摸了摸嘴,他咳得太厉害了,肺都要咳出来了。他没想配合纪若望演戏,奈何这药实在难喝,他差点一口喷出来。
纪若望一愣,她愿意为商元祗是想通了愿意配合她了。
不过那药真那么难喝吗?
纪若望不想尝试。
“咳咳,既然你已经喝完药了,那咱们可以用膳了。”纪若望决定转移一下话题。
“你让我缓一缓哈。”商元祗深吸一口气,压下那种反胃的感觉。
纪若望瘪了瘪嘴,“大哥,都已经二更天了,赶快吃完饭处理处理奏折睡吧!”
“已经这么晚了?”商元祗真没想到,刚才虽然听到了打更的声音,但他以为自己睡得并不久,也并没有仔细听,只是知道是入夜了。
“可不是么?大小姐我任劳任怨,帮你整理好了奏折,刚好和你一起吃点东西吧。”
商元祗选择性忽略了前半句话,心中有些微暖,纪若望来照顾他到这么晚,连吃饭也等他起来,其实她完全没有必要拘于那些虚礼的。
“传膳吧。”
饭菜早已做好,一直在灶上保温着,因此上来得很快。
和纪若望吃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享受。她不挑食,吃东西时的表情十分愉悦,也不像其他姑娘那样吃两口就放下了筷子,让人失了食欲。
纪若望的这种愉悦也传染给了商元祗,而且她并没有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从她那里常常能听到一些有趣的故事。
“你说京城的其他姑娘都只吃三筷子?”纪若望道。
“是的,我和源清称之为三筷子定律。”商元祗点了点头。
“唔,我娘也是这样教我的,这是因为如果所有的菜都只动几筷子,那么仇家就不知道我们的喜好,从而无法下毒害我们了。你们宫中不也是有这样的规矩吗,只能由贴身的太监布菜,也不许挑食,还要有人验毒的。我们普通人没人验毒,只能自己小心些。”
商元祗一听,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哈?
“那你为什么没有听你娘的呢?”
纪若望奇怪地望了他一眼,“你见过我剩饭吗?”
商元祗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他们怎么能通过我吃的多少来判断我喜欢什么菜呢?”
商元祗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说不上来。
想了一会,无果,他只好作罢,问起下一个问题,“那那些姑娘吃那么少不会饿吗?”
纪若望看他的眼神更加奇怪了,“你难道不知道,这些姑娘离开家时都要先吃一顿饭的吗?”
商元祗不解,“这又是何必,在宫宴上剩那么多菜?多浪费。”
纪若望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解释。
直男,没办法。
“不说这些了,和你说说我去淮南的见闻吧?”
商元祗听话得同意了。
商元祗原本想快快吃完去处理政务,没想到这一听就到了三更天。
“淮南本就是丰饶之地,此去我最爱的就是淮南的菜肴,可是我哥却吃不太惯。”
“都有什么好吃的?”商元祗夹起一块鳜鱼。
纪若望咋咋嘴,“最好吃的还是螃蟹。”
“螃蟹?”商元祗不解。
纪若望重重的点头,“咱们平时吃的大闸蟹,从淮南运来,一路上都饿瘦了,真正在当地食蟹,一掀开蟹壳,里面满是金黄的蟹油,配上板浦醋与姜蓉,一个字,绝了!”
商元祗不得不提醒她,“绝了,两个字。”
纪若望瞪了她一眼,“挑刺儿!”
商元祗叹息一声,“我是吃不到了。”
“为什么?”纪若望不明白。
“你看看我现在忙得这样子,哪里能腾出手,以后也就是这样了。”商元祗苦笑。
纪若望哈得一声笑了,“那有什么,等此事平息了,你将江山治理得稳妥了,便退位做一个太上皇,不就好了?”
商元祗眼前一亮,惊喜道,“正是!”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了治国理政的新动力,恨不得能立刻将鹿敬之赶出中原,让他回自己塞北的老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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